第214章 前因后果(1 / 2)

“何必改日,老夫今天就有空。”孙承宗正在兴头上,听韩庆之邀请自己去校阅新式战舰,立刻长身而起。“咱们不妨现在就去,刚好让幼玄,龙友,伯应他们几个开开眼界。”

“是极,是极,我等先前听建斗说,你的战船虽然巨大,速度却快逾奔马,且灵活得宛若游鱼,正心痒难搔。这次,刚好跟着恩师一道去长长见识!”

“不瞒慕云,在下对水战也略通一二。到了船上,刚好可以继续向你讨教。”

“先前我们几个一直琢磨如何带领义勇驰援复州,若是慕云的战舰,真的如建斗兄说得那么厉害,我等哪怕倾尽所有,也一定买上几艘。”

听了孙承宗的提议,黄道周、袁枢、杨文骢三个,也立刻跃跃欲试。

这下,韩庆之可有些为难了。

他此番来南京,最重要任务就是协助朱大典一道去拜会孙承宗,替朱一冯将来入阁开路。如今,朱大典这个主要话事人还没与孙承宗见上面,他却把对方给领到了战舰上,无论怎么看,恐怕都不合适。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该如何跟孙承宗把情况说明。后者却从他的表情中,猜到了问题所在。笑了笑,抢先一步说道,“慕云可是犹豫,该不该先知会朱延之?无妨,据老夫所知,他绝非胶柱鼓瑟之人。你且派人去通知他,把明日与老夫府中的会面,改在今天在船上即可。”

大明官场之中规矩,只有平辈或者上司,才可以称别人表字。孙承宗称朱大典为朱延之,显然没把后者当做外人。

韩庆之如今已经不是大明官场小白,立刻明白,朱大典与孙承宗交情非同一般。果断拱了拱手,顺水推舟,“那,那末将就供应不如从命了。战舰停在下关码头,督师请稍等,末将这就去派人安排马车来接您。”xしēωēй.coΜ

“乘什么车,老夫又是骑不得战马?”孙承宗摆了摆手,豪气万丈,“建斗,让仆人把老夫的坐骑,从你家马厩拉出来。顺便再借给慕云一匹好马。他驾船到南京,应该没有携带坐骑。”

“恩师稍待,学生这就去安排。”卢象升笑着答应,随即,向着韩庆之偷偷挤眼。

正所谓“老小孩,小小孩”,孙承宗今年已经六十有五,在人均寿命不到四十的大明,绝对属于高寿。即便不算他“帝王师”的身份,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大伙也只能哄着他,不能过于较真儿。

韩庆之立刻心领神会,不再做任何阻拦。任由卢象升给孙承宗和自己安排了骏马,然后在几名孙氏亲随的护卫下,扬鞭直奔下关。

卢象升和黄道周等人,也策马紧紧跟上。一行人热热闹闹地,穿过了南京城最繁华地段,沿途引得无数官差和百姓瞩目。

然而,待发现亲随们挑在手的光禄大夫仪旗,官差和百姓们,又笑着主动让开了道路。

这位虽然已经辞官回乡的前任帝王师,虽然祖籍河南,在南直隶,人气可不是一般的高。

当初其主持南直隶乡试,非但是历年来最公平的一届,所录取上榜的前十几名学子,如今都已经高中进士,竟然无一人看走了眼。

而向来眼高于江南儒林名儒们,提起孙阁老的品行文章,也都赞誉有加。

所以,孙督师致仕之后,选择来南京小住,在当地官员、读书人百姓眼里,乃是一种荣耀。老人家爱好骑马,只要没撞到或者踩到人,大伙也愿意给他行个方便。

于是乎,韩庆之带着孙承宗等人,一路畅通无阻,就抵达了下关码头。而方双比他还快了一步,乘坐卢象升安排的马车,提前从驿站里接上了朱大典,到定海号上恭候贵客。

看到孙承宗等人踏上栈桥,朱大典立刻命令定海营将士们到甲板上列队待阅。刹那间,一百余五十名的弟兄,掼甲,腰悬戚刀,排成六排,在高高耸立的主桅杆之下,站了个整整齐齐。

将士们的仪容军姿,都是韩庆之按照自己所来的那个时空海军陆战队标准,亲手整顿训练出来的,跟大明其他军队中那些半奴隶化士兵相比,当然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朱大典是个文官,一路上看将士早晨出操,只觉得这样的军容军姿看起来赏心悦目。而同样的军容军姿落在了孙承宗这个前辽东督师眼睛里,味道却截然不同。

“好一队百战精锐!”孙承宗立刻停住了脚步,赞赏的话脱口而出。“怪不得慕云凭着几千儿郎,就能直捣许心素的中军老营。如此强兵,恐怕遇到同样数量的女真白甲,也可以一鼓而破之。”

女真白甲,又名巴牙喇,是建州女真的夺取胜利的法宝。每名巴牙喇,都是是精挑细选而出,宁缺毋滥。

女真正、镶黄旗,拥兵上万,所有的白甲兵加起来,却只有二百出头。

每当与大明军队野战陷入胶着状态,野猪皮的子孙,也派小队白甲冲锋,十次之中,至少有五到六次,能迅速打开局面,进而大获全胜。

孙承宗拿定海营将士与女真白甲作比较,并且认为后者更为优秀,可谓是对定海营的最高赞誉。当即,黄道周,袁枢、杨文骢三人,同时心中大震,看向韩庆之的目光之中,也充满了羡慕。

而韩庆之心里头,对这份赞誉,却有点儿不以为然。只是出于礼貌,轻轻向孙承宗抱了抱拳,笑着谦虚,“督师过誉了,末将愧不敢当。末将只是以昔日戚家军为楷模,努力训练了他们几个月而已。真的与女真白甲相遇,谁胜谁负,还需要看天时,地利,友军的配合,以及双方主帅谁的用兵本事更胜一筹。”

“老夫未必过誉,慕云倒是有昔日戚虎之风。”孙承宗看了韩庆之一眼,笑着说道。随即,再度迈动脚步,走上了定海号的甲板。

不上船,他只是感觉到此舰造型雅致且舰身巨大,并未发现其他不同。待双脚踏上了甲板,立刻又不由自主地,将眼睛瞪了个滚圆。

只见宽度足以供三辆马车并排而行的甲板,被擦得光可鉴人。沙箱,水桶,铁钩,缆绳等物,挨舷靠璧,各有去处,码放得比大户人家厨房内的炊具,还要整齐。

因为处于停泊状态,船帆全都落下,却没有随便堆在桅杆附近,而是一个个被仔细卷成了卷,并且用缆绳于外侧打上了活扣。只要将领一声令下,活扣便可以被扯开,船帆就可以由绳索和绞盘配合着,以最快速度拉上桅杆

孙承宗今日是临时起意,前来船上观摩。他与韩庆之出发的同时,后者才派人去告知了朱大典。如此算来,朱大典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做准备,更不可能造假糊弄人!

换句话说,定海号平时什么样,眼下就是什么样。船上的干净整齐,不是突击搞出来的。弟兄们的英姿勃发,也不是精心排练出来的!

“好,好。”孙承宗立刻明白,自己刚才拿女真白甲来与船上的将士相比较之时,韩亲之脸上没表现出任何受之有愧的模样了。带着三分歉意,七分赞赏,连连点头。“先前听慕云说,愿以本部两千兵马,攻取苦兀岛,威胁建虏侧后,老夫还以为慕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看来,却是老夫看低了你。能一手打造出如此精锐之师的人,天下还有哪里去不得?”

“怪不得我等先前说招募义勇,自海路支援复州,慕云不置可否。”黄道周也看得大有感触,苦笑着咧了下嘴,轻轻向韩庆之拱手,“临时征募来的义勇,未加训练,如何能跟慕云麾下这群精锐相比。双方无论争雄于海上,还是争雄于陆地,我等恐怕都挡不住慕云迎头一击。”

他是真心认识到了差距的巨大,所以主动承认,自己先前把事情想简单了。而韩庆之听了他的话,却又觉得不该打击他的热情。赶紧侧开身体,拱手相还,“石斋先生不必自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能挺身而出者,便是英雄豪杰。你和龙友,伯应,宁愿放弃眼前繁华,赶赴辽东,足以让全天下那些袖手旁观者汗颜!”

“说得好,说得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孙承宗越看韩庆之越顺眼,忍不住用力抚掌,“怪不得建斗把你夸到了天上,光凭这份见识,他不枉他为你鼓与呼。你想去苦兀岛屯兵之事,老夫没有权利答应。但是,待回头下了船,老夫会立刻想办法将你的报国之志,让朝廷知晓!”

这,等同于变相承诺,要把韩庆之举荐给天启皇帝了。人情绝对大得破了天。当即,朱大典就赶紧给韩庆之使眼色,让后者行礼拜谢。

而韩庆之,却似乎有些贪心不足。竟然又拱了拱手,沉声提议,“督师且慢,末将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苦兀岛巨大,不能没有文官教化百姓。末将请督师将建斗兄,调往该处坐镇,并且,请幼玄,龙友,伯应他们三个,为建斗兄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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