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邀请(1 / 2)

“这里?慕云为何要选此地?”孙承宗快速走上前,目光看向韩庆之的手指所在,“此岛距离复州,恐怕也有上千里远,岛上的人,恐怕也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大明子民。”

“水路将近四千里,中间还隔着一个朝鲜。并且,这幅舆图不准,苦兀岛的实际位置还要更靠北一些,其最南端距离海参崴,也有上千里远。岛上的人在大明治下时,称为女直,自称鄂温克,健奴那边称之为生女真。”

“生女真?”孙承宗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追问的话脱口而出。

作为曾经的辽东督师,他对“生女真”三个字,可是一点儿都不陌生。

老对手野猪皮麾下,就养着一大批生女真战士。长得远比普通女真人魁梧雄壮不说,打起仗来还悍不畏死,就像一群发了疯的猛兽。

“他们在岛上聚族而居,并非野猪皮的同族。大明史官当年懒惰,将他们与辽东许多部落,都归为女直。野猪皮与他的儿孙仗着对辽东熟悉,经常组织人马去攻打这些部落,逼迫他们派遣勇士为自己作战,甚至直接将部落中的男子当做野兽捕猎,称之为生女真。”知道孙承宗想问什么,韩庆之郑重解答。

“你是想去联络他们,起来反抗建虏?”孙承宗不愧为帝王师,立刻就想到了一个釜底抽薪之计。

“他们苦建虏欺压久矣,只是得不到朝廷的恩召。若是朝廷能赐予各部落首领官爵,并且提供一部分兵器和箭矢,他们便不会再任凭建虏宰割。”韩庆之笑了笑,低声回应。“另外,我过去之后,可以随时从库页岛出兵,打击劫掠他们的建虏,为他们提供保护。甚至可以将他们由水路撤至岛上,让建虏轻易无法再得到兵源。”

担心孙承宗听不明白,他又用手在舆图上指了指,快速补充,“督师请看这条线,这是一条大江,名为黑龙,水量极其充沛。千料大船从出海口逆流而上,至少可以直达黑龙江和乌苏里江交汇处。”

低下头,他用手指沿着舆图一寸寸测量,最终落在两条大江交汇处,“就是这里。如果有一支兵马,忽然出现在此处,非但可以将小股建虏尽数消灭,对野猪皮的子孙来说,亦如芒刺在背。”

说罢,他又忍不住低声叹气。

舆图上,只有代表黑龙江,乌苏里江的两条墨线,却没有城池的标记,更没有抚远这个地名。显然,无论是在大明,还是新兴的女真政权眼里,此处都属于绝对的蛮荒。

而在他来的那个时空的历史上,“我大清”,向来不把领土当回事。被俄国几句狠话,就将抚远以北,黑龙江两岸一直到大海,包括库页岛在内的一百多万平方公里国土,拱手想让。

从此,华夏非但丢失了最大的天然岛屿和最肥沃百万平方公里黑土地,还丢失了一个北方出海口和最北边的天然不冻港。进而导致黑龙江和吉林两省的发展,永远被出海口问题卡住了脖颈。

而俄罗斯掠走了这片沃土之后,却从没有珍惜过。直到他穿越之前,库页岛除了军港之外,还是一片荒芜。而海参崴繁华程度,也不如中国南方的一个县级市。

“你为何叹息,莫非担心此良策蒙尘?”孙承宗不知道另一个时空的遗憾,立刻误解了韩庆之的意思,歪着头看了他一眼,柔声询问。

在他看来,无论韩庆之提出的策略是否可行,就凭此人远在福建,仍旧想着如何为大明收复辽东这份情怀,就值得他大力扶持。

“不是!”韩庆之苦笑着摇摇头,将自己叹气的原因坦然相告,“我是可惜这百万里沃土,落入不知道珍惜她的人之手,平白被糟蹋了。”

“的确,凡是被建虏所占据的城池,用不了三年,就糟蹋得像牲口棚一般。”孙承宗也叹了口气,根据自己的经验附和。

“苦兀岛方圆有十五万里,土地供十万人耕种,岛周围盛产大鱼,也可以捕获充当军粮。更关键一点是,这里虽然远在复州之北,港口在冬天却从不结冰。海船一年四季,都可以往来登州,杭州甚至福州。”不想跑题太远,韩庆之迅速振作精神,将话头拉回最初的起点。“重新开拓此地,就可以大明北方各处岛屿串联起来,构成一条完整的进攻带,甚至还可以威胁朝鲜,令其轻易不敢倒向建虏。”

单纯对付建虏,最合适的海上基地,实际是济州。但是,济州此刻属于朝鲜,而朝鲜属于大明的不征之国,所以,他就无法对孙承宗提济州,只能退而求其次。

“有这么广袤?”孙承宗没想到舆图上被画成了拇指肚大小的库页岛,居然有十五万里方圆(实际上是七万四千多平方公里),眼睛再度瞪得老大,“若是能开发出来,的确可以供养一支大军了。被建虏逼得四处逃难的辽东百姓,如果迁往岛上,也算有个容身之地。”

迅速将目光看向韩庆之,他又皱着眉头补充,“不过,开发此岛,恐怕没有三年五载,做不到自给自足。而海上运输向来艰难,朝廷每年从登州向辽东输送军粮,十成之中能顺利送到八成,已经是幸运。苦兀岛距离登州远远超过复州,老夫担心,初期三五年的补给,朝廷根本无力提供。”

“损失高达两成,这么高?”这回,轮到韩庆之吃惊了,追问的话脱口而出。

话音落下,他脑海里忽然又想起了一个大明朝晚期的官场专用名词,“漂没”。皱了皱眉,将后面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怎么?慕云莫非有妙计可降低海运损耗不成?”将韩庆之的表情全都看在了眼里,孙承宗笑了笑,饶有兴趣的询问。

‘老家伙在考我?’韩庆之立刻意识到,孙承宗可能另有用意,皱着眉头拱手,“嗯,且容末将斟酌一二,想想如何减低损耗。”

他是坚决不相信,孙承宗做了那么久辽东督师,没发现大明官员勾结起来,以海运艰难为借口,贪污运往辽东的军粮和补给。Xιèωèи.CoM

然而,身为帝王师的孙承宗,拿这种公然贪污都毫无办法,他一个小小的游击,贸然跳出来“揭盖子”,恐怕绝对不会被人视作聪明。

因此,片刻之后,他笑着给出了答案,“督师可能有所不知,北方粮价,远高于南方。如果从浙江购买稻米,就会节省很多。并且,海运损耗,还与航线与船只有极大的关系。若是末将亲自从杭州运粮,也许途中损耗可以降到一成半。”

开玩笑,孙承宗都没有力气揭开的盖子,他更没有力气去揭。否则,恐怕没等抵达辽东,就成了无数官员的眼中钉。

但是,他却可以另辟蹊径,脱离于固有军需供应体系之外。如此,既不用与那些蠹虫同流合污,从长远角度,也避免了受制于人。

“从杭州直接运粮?那岂不是更远?”孙承宗知道江南粮价远比北方便宜,却不懂航海,皱着眉头继续追问。

“对着舆图说这些,恐怕永远无法说得太清楚。”韩庆之相信百闻不如一见,笑着提议,“督师如果哪天有空,不妨到末将的船上看看。末将效仿荷兰红夷,打造了一艘新式战舰。无论装载重量,还是航速,都远远超过了登州那边所用的船舶。”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