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少年的眼睛，明明本应冰冷无情的双眸，但是眼下眼眸深处却生出了些许期待来——他执着地看着她的双眸。

显然是等不到一个答案，誓不罢休。

林慕辞脑海之中念头急转，一时之间却想不出稳妥的答案来。

她当然可以讲好话哄一哄他，但是她又很担心，他的断情若是立刻发作怎么办，可是若是当真说残忍的话。

她又觉得不忍心。

何况赫连兰砚跟那只青雀都在场，她若是说了伤他心的话，想也知道，他必定也会感觉到极为痛苦的。

林慕辞一下子立刻便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她只能抿唇，怔怔地看着对面的少年，他眼底却涌动着几分微凉神色，眉宇之中，更是夹杂了几分讥诮。

“过去你说过的话，你没有胆子再说一遍么？”

“是了，过去你没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在身边。”

“怎么，他即便那样伤害你，你仍然要顾忌他的感受，不敢告诉他，你跟魔头缠绵过——你跟魔头怎么样的亲热过……对不对？”

他眼底失望同痛苦交织着，而看着这样的凌千贺，林慕辞的脑海之中则是刹那涌动过数个念头，片刻之后，她语气极快。

“不——”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

然后林慕辞说道。

“不是那样的。我根本不是在意赫连兰砚的感受。”

她飞快下定决心，然后抬起头看向凌千贺，她说道。

“我说我要留在你身边，是因为我知你悲伤，怜你苦楚——”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不想要让你孤独一人。”

对面的少年的黑眸仍然沉沉地看着她，只是仿若天地复苏，大地回春，他眼底也逐渐多出了几分动容之色来，他始终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他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然后他说道。

“我说过，你说的话，我都相信。”

“那你，能说一句爱我么。”

林慕辞缄默了。

她之前说的话，的确是出自于本心，她也的确是怜惜这个孤苦无依的少年，旁人眼中他是魔头，可是她眼中，这少年咬着牙一步一步前行的样子她见过，她知道他并非生来灭绝天地——只是，他让她说爱他。

她说不出口。

她知道——她爱的人，只有凌千禾。偏执少年，灼热爱恋，他那么疯狂又那么偏执，他一生只求一个林慕辞。

她很难，再对凌千贺说爱，而系统则是在她脑海之中飞快地喊道。

“宿主——你快点说出口呀，没关系的……”

“如果你决定了，你就可以告诉他，你爱的人一直都是……”

林慕辞却仍然没有开口，而对面的少年，眼底的光芒，仿佛一点点地熄灭了。风雪梅花，他面容如同白玉，如今却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阴霾之色。

他抿唇，只是唇角溢出一抹濒临破碎的冷笑。

他眼瞳深处，是浓郁到阻止不了的煞气。

“那你爱谁？”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个世界……我谁都不爱……”

“但是我可以一直留在你身边……”

少年却拉住她，然后用最温柔的语气，在她耳畔说出冰冷的话语。

“留在我身边就可以了么？”

“过去我或许可以，但是如今我贪心想要更多。你要怎么样，才能满足我呢——”

他伸出手，将林慕辞的手掌，毫不迟疑地按压在他自己心头的位置，然后他沉声呢喃。

“你摸一摸——摸一摸我的心脏——他们都说，我是没有心的人。”

“可是我也想要，我的心为了一个人而跳动。”

林慕辞有些不忍心看他那张俊美到了极致的脸庞上，刹那浮现而出的深情同迷茫，而一旁的赫连兰砚则是精神一振。

“小辞，你既然不爱这个魔头，你就跟我回去吧。”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留在他身边。”

“那玉骨莲花没有了，我给你想别的办法……你放心，我一定帮你重生灵脉……”

提到这个，林慕辞却蓦然抬头。

“重生灵脉？想别的办法？”

不提这一茬还好，提了这一茬，她心头只有满满的怒气，她唇角的讥讽笑意更加浓郁起来，她整个人宛若沾染冰雪，虽然面容不算绝美，但是那股空灵之气，却让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

“你明明知道，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你若是不肯说，我替你说。”

“挖了你的青雀的灵脉。还给我。”

赫连兰砚怔住。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司暮辞这个样子，他好像变得根本不认识这个青梅竹马的小妹妹似的，他呼吸都乱了。

“可是小辞……当年你不是这样说……你明明说，你断了她的翅膀，挖了她的眼睛，就算了……”

“就算还给你，也没有用处……你说了算了，我相信你。”

“小辞，你明明已经放过她了的。”

“你为何，又旧事重提？”

“如今她若是没有了灵脉，就等同于没有了一条命。她跟你不同，她是真的会死……”

雪枝枝在一旁，听见赫连兰砚这么说，心头狂喜，感觉抓住了一丝希望，赫连兰砚，果真真的是在意她的。她眼底狂喜——而林慕辞则是唇角仍然涌动着深深讥讽笑意。

“真的会死？”

“放过了她？”

“当年是当年，如今是如今。当年我说我不在意，是因为我年少无知，倔强得很。”

“觉得脏了的东西，不要就不要了。”

“现在我长大了，成长了许多，当然知道，人不能太倔强的，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何况，我凭什么要放过她？”

“我的东西，偷了，就该还回来。”

“而且——当年我惩罚她，是我的事情。我说不要了，你若是真心想要替我讨回公道，不是也该当年就送回我的灵脉么？”

“否则，何至于此？”

“你我的情分，早就恩断义绝。”

赫连兰砚有些目眦尽裂，他看着眼前神色平静的少女，张了张唇瓣，声音却有了细微颤抖。

“你当年——不是这般。”

“小辞妹妹最是天真无邪。虽然骄纵，但是青雀她毕竟是一条性命……”

林慕辞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他。

“我现在没有本事动手，不代表我就不在乎。你带着你的青雀滚吧，早晚有一日，我要杀到你面前去，亲手挖了她的灵脉。她魂飞魄散就魂飞魄散，你若是阻拦，我连你一起杀！”

她不是赌气。

她是认真的。

而就连赫连兰砚也听得出，她话语之中的认真。他脸颊有几分苍白——沉默许久，他苦笑，眼底却闪过细碎的痛意来。

“小辞……你……”

“我会想办法。”ωωω.ΧしεωēＮ.ＣoＭ

凌千贺本来还在想她到底爱谁，但是如今已经听不下去，他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雪枝枝身边，朗声说道。

“何必那么麻烦。”

“她要挖，我替她挖就是了。”

他手中赫然浮现出一把魔气森森的黑色长剑来。

他瞥了一眼藏在赫连兰砚身边脸颊苍白的青雀雪枝枝，然后一剑直接刺过去，对准她的心脏。

她浑身颤抖，身上浮现出些许金色纹路，居然是被凌千贺一剑就逼得她灵脉浮现，而凌千贺唇角仍有几分冷笑，他一把剑，眼看着就要狠狠地挑起她灵脉。

赫连兰砚却出手了。

剧情果真又回来了。

这两个人果真打起来，但是凌千贺就算是魔头，但是如今他并非灭世之魔王，赫连兰砚却是实打实的当代妖皇，他根本不可能是赫连兰砚的对手。

林慕辞想要让他们住手。

赫连兰砚的剑狠狠地撞击上赫连兰砚的手臂。

他本体是五爪金龙，浑身坚硬无比，堪比神兵利器，他挡在他面前，却冷着脸。

“小小魔头，自不量力！”

凌千贺看着他，满眼嘲讽。

“你护着她？”

“你居然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