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泽法的答卷</p>

一路絮絮叨叨，罗恩就这样静静地跟着泽法这个老头子，走完了这墓园中漫山遍野的坟。</p>

而罗恩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每走过一座坟墓，眼前这个老头子微微佝偻的腰板便是挺得更直一点。</p>

最后他们回到了原地。</p>

罗恩再次张目看向这数不胜数的坟墓，心中有些无法形容的情绪开始滋生。</p>

他把视线落在眼前那一道宽厚的背影上，鼻子有些发酸。</p>

这个老头子啊，他的战友，都埋葬在这个地方。</p>

在阳光照耀在眼前的大地上，张开眼眺望，是黎明前的战友。</p>

遍地皆是。</p>

“臭小子……你问老夫后悔不……”</p>

雨中，泽法嘶哑着声音开口了。</p>

他抬起头，任由冰冷的雨落在他那一张皱纹斑驳的沧桑脸庞上。</p>

“老夫有过无数次的后悔。”</p>

“但是，至少在这一刻，老夫不后悔！”</p>

罗恩怔怔地盯着眼前的泽法，这个无数学生都埋葬在这个地方的海军传说，低声喃喃道：</p>

“可是……当海军……很艰难啊……”</p>

是的，当海军很难。</p>

军队政治中的尔虞我诈，还有面对着穷凶极恶、不择手段的海贼。</p>

相较而言，当海贼了还是轻松多了，不是吗？</p>

海军和海贼，在某种程度上都同样可以称得上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行当。</p>

财富？</p>

海贼可以自由自在地劫掠，像杰拉德那样的家伙，随随便便就能够拥有一个海军中将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p>

权势？</p>

那纵横新世界的四皇，他们的麾下都拥有着无数的部下、舰队，他们手中的权势绝对不比一个海军大将要来得少；</p>

名声？</p>

在这个是非观和价值观彻底颠倒的大海贼时代，海贼甚至被歌颂、被称赞为追寻自由和梦想的职业。</p>

而海军却要背负“世界政府走狗”的骂名。</p>

当海军，无疑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p>

而眼前这个桃李满天下的海军大将，却是依然虔诚地、执着地去做，哪怕一身功绩深藏在黑暗中，无人问津。</p>

他教导出了海军的黄金一代，本该是海军的英雄。</p>

可最后却落得了一个“叛徒”的下场。</p>

他这样做，又究竟是为了什么？</p>

“您当海军，又是图什么呢？”</p>

罗恩的问题，让泽法怔住。</p>

他站在那儿，宛如一座石雕。</p>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遍地的坟墓，脑海中又想起了自己的过往。</p>

他的妻儿，</p>

他的学生，</p>

他的战友，</p>

……</p>

他深深地长吸了一口气，好像要把眼前的风雨都全部吸空。</p>

他忽然笑了。</p>

笑得肆意，笑得豪迈。</p>

身体，渐渐挺得无比笔直。</p>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光是站在那里，身上的气势却是不断地、仿佛没有止境地往上拔高，好像一座平地拔起的巍峨高山：</p>

“臭小子，问得可真好呢……”</p>

“这个问题，真是让人想不通。”</p>

他笑出了眼泪，饱经沧桑的眼神中渗着缕缕血丝。</p>

“他娘的，图个什么啊！！实在是太亏了！”</p>

岁月和战争，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p>

可伤痛，却不能泯灭他眼中的光芒。</p>

“可是啊……”</p>

“每当我出海在外，在那一个个的岛屿上看到家家户户的炊烟升起；”</p>

“看到小孩子举着冰淇淋跌跌撞撞地奔向他们的父母；”</p>

“看着老夫教出来的兔崽子们披上军服，昂首挺胸、满脸自豪地站在他们的父母面前时……”</p>

“世界没有战争，海上没有海贼旗……”</p>

“老夫就觉得，这他娘的是值得！！”</p>

“你问老夫图什么？”</p>

“老夫图的就是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安宁和幸福！”</p>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