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虽然痛苦，但总归是一件好事。”</p>

“你以后的路，将会走得极其沉重、极其艰难。”</p>

“你将会一生走在愧疚和自责之中。”</p>

“但是你也得走下去。”</p>

库赞回头看了罗恩一眼，</p>

“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p>

“你自己说的，不是吗？”</p>

他旋即把眼罩拉下来，慢吞吞地朝着墓园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p>

他能说的，能做的，已经做完了。</p>

接下来的路，只能够靠那小子自己走完。</p>

库赞这样想着，脸上浮现出一抹惆怅。</p>

你很痛苦，很失落，这个道理我懂，我也很理解。</p>

可你也不能把我的酒一下子全部喝光啊。</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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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他都记得</p>

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吗。</p>

罗恩愣愣地看着库赞那双手抱着后脑勺，打着哈欠缓步走远的高大背影，一时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p>

驼红的醉意涌上他苍白的脸，让他的双目瞳孔周围的血丝更加浓郁了。</p>

他转过身，再次把目光落在那一块墓碑上。</p>

“库赞他经历了很多。”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身后缓缓响起，带着一种仿若云烟的惆怅。</p>

泽法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罗恩的身后。</p>

雨依然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让整个墓园都笼罩着一层迷茫的雾气。</p>

罗恩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p>

泽法静静地看着海军少年的背影，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他，很清楚此时此刻的罗恩已经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p>

他所遇到的，是这片大海上所有海军都必然会遭遇的难题。</p>

所谓正义，是崇高的，是伟大的。</p>

肩负着这种信念的海军，他们的心中对对错有着清晰的界定，对善恶有着明显的憎恶，并且直面本心，尽其所能。</p>

真正的正义，是勇敢地跟一切的罪恶抗争，是保护需要保护的弱者，是维护大众的利益。</p>

正是因为这样神圣、崇高、伟大的理念，才会有那么多对这个理念心生向往、憧憬不已的年轻人，选择披上军服，充满热血地走上海军的道路。</p>

可一切崇高和伟大，必然意味着牺牲。</p>

无以计数的海军，在一次又一次的沉重打击中，逐渐对正义丧失了希望，心灰意冷，然后变成了一具披着正义披风的木偶。</p>

有人从此变得懒散、变得没有所谓；</p>

有人甚至一蹶不振，放弃了初衷，跟罪恶同流合污；</p>

有人变得贪恋权势，开始钻营，浑浑噩噩地度过余生。</p>

泽法很清楚罗恩此时此刻的内心感受。</p>

他也曾经失去过最重要的战友，失去过最重要的家人。</p>

为了践行正义所付出的代价，沉重得让人窒息。</p>

而这些代价和牺牲，也成了困扰他泽法日日夜夜，剥夺了他睡眠的梦魇。</p>

因为他害怕自己一旦熟睡，就会再次见到曾经死去的那些人的容颜，那一具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还有他们死不瞑目的面孔。</p>

泽法无数次都会痛恨、愧疚，如果……如果自己能够保护好他们……结局，或许是不是就会变得不太一样了？</p>

罗恩这时候所遭遇到的困境，泽法碰到过，而且还不止一次。</p>

这是足以轻松摧毁掉一个人意志的。</p>

是从此一蹶不振、屈服于残酷的现实，放弃对理想的追求；</p>

还是再次鼓起勇气，肩负着逝者的愿望和生者的期盼，再度迈出全部的人生，成为一名真正伟大的海军？</p>

这是一个问题。</p>

而这是罗恩自己必须弄清楚的、没有人能够代替他完成的问题。</p>

雨仍在下着。</p>

罗恩仍在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冰冷的雨拍在他的脸上，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p>

泽法并不说话。</p>

他只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p>

直到某一刻，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罗恩，忽然问了一个问题。</p>

“泽法老师，您后悔过当海军吗？”</p>

泽法闻言忍不住愣了愣。</p>

他看到面前的海军少年，缓缓地转过身，仿佛失去了焦距的双目呆呆地看着自己，心中竟是莫名一颤。</p>

后悔吗？</p>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