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海竭尽全力,也没有办法挽救回来,而那时的他,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他怎么了?”章爱鹤嘶哑出声。
“阿里克塞杀了他,而他的父亲,章召冢则是默许态度。”黎墨深深的叹了口气,“将军没有想到他的儿子会做到这一步,那个人为了今天,付出了可以付出的一切,到最后,如果不再付出的话,之前的失去都会变得没有意义,他恐怕是这么想的吧。”
“一念间,他是教导有方,携手共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良父、名将,也瞬间成为了冷漠无情,输于执念的恶鬼。”
“而阿里克塞,他比这两人更为扭曲,不同于将军的‘现在’,中海的‘未来’,他想要的,是‘过去’。”
“他憎恨这个剥夺他曾经所有的时代,就像我一样,他的前半生的一切都被毁于一旦。”
“他当然恨深海,却也同样恨舰娘,在他眼中,恐怕两者没有丝毫分别。”
“他将舰娘作为纯粹的武器使用,不管是消灭深海,还是消灭舰娘,还是消灭人类,他没有一丝犹豫。”
黎墨低沉的说。
“如今属于他的那位原型企业,建造出来的真相其实是他进行了无数次的建造,而目的就是原型的企业,这个曾在很久前的,名副其实的英雄舰,而那时建造出,不是原型企业的副产物的下场,或许并不好吧。”
“中海死后,我们也四散了,你作为独一无二的存在,被销毁有些可惜,但你的存在,章召冢将军还好,但阿里克塞肯定不会认同,却也好奇你会有怎样的潜力。”
“于是就是那漫长的观察,而在观察中也有抑制不住的杀意。”
“导致的结果就是央海和艾达三合场的爆炸……”
“如果想要杀了我的话直接派人拿枪不就好了吗——?!”
突如其来的怒吼,章爱鹤大力咆哮。
“又为什么用那么大的手笔,我难不成还会是几十米大的怪物吗?!”
被埋没于那废墟中的人。
无关者们。
还有秋筱宮,明明已经履行下约定的人!
“原型舰娘的能耐,你也应该很清楚。”黎墨却说,“你是人类和舰娘的孩子,又会有什么,没人清楚,加上他本就是个疯子,一切的悲剧就是因此而起。”
“那他到底知道了吗!!”章爱鹤仍在嘶吼,红着眼睛,“知道我就是个废物了吗!!我就是个跑快点都会瘫倒的废物!!除了驾驶海骑兵外一事无成,只有套着个铁罐头才能举起剑的废物!!”
“海骑兵……”黎墨的声音带上了更多的悲伤,“并不是你的天赋。”
“什……么?”
“海骑兵计划,原本就是中海他为了给你必要的力量才筹划的,不是章爱鹤拥有驾驶海骑兵的天赋,而是……海骑兵天生便是设计给你驾驶的。”
章爱鹤彻底的愣住。
唯一的能力。
唯一的自豪。
可以证明自己,去寻找答案的力量。
也不过是这种程度。
原来如此。
他突然笑了。
我真的是个废物,被制造出来的,一无是处,只被耍的团团转的废物
那个人又如何呢?
他突然想到雾村映尘。
那个男人努力一辈子,都以为这是前辈想要和舰娘并肩的美好产物,并相信不疑,一直磨练着自己,还教着他,结果真相是这样的,他根本不用别人教,那个人的意义又何在?
那个人一生的努力是为了什么?
遗……言。
先就得知真相的雾村映尘,最终选择了给他遗言。
他被迫的,一生的意义仅限于此,给他这个废物的师弟,最后的讯息,而自己之前的所有,理想,亲人,目标,梦想,全部都没了。
他突然哭出声,流下了泪水。
不是因为自己,而是那个尸身已经埋葬在研究所几吨中的水泥和余烬下的男人。
一个早就死掉……执念制造的亡魂还要来推他一把的。
——师兄。
“中海当时也知道自己会死,所以把他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是唯一的舰娘和人类的孩子,你身上具备着非同凡响的意义,而为了弥补力量,他做了第二件事,就是海骑兵的研发,破刃之剑的制造……”
黎墨看着颤抖的章爱鹤,终于把视线挪开,不再去看这个人。
“但好像时间真的来不及了,他死的时候,我也不知道那是否完成。”
“这便是你,身世的真相了。”
沉默。
长久的沉默。
章爱鹤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神盯着黎墨。
“那么,敢问,我该做什么?”
黎墨一顿。
“是不是该去杀了阿里克塞,帮我父亲报仇,帮我那好不容易,穷尽心血让我诞生的父亲报仇啊?啊?是不是啊!”他撕扯着声带,“然后杀了他!让我那和蔼又仁慈的爷爷失去了最后的阻碍!完成他‘当下’的理想!”
“我则在好不容易报仇后,在终于得知一切真相后,又了结了仇恨后,睡在椅子上等着死啊?!是不是?!”
黎墨退后了,这个跨越诸多的战场,最终成为幽灵的老兵却在眼前那人,足以呕出灵魂的悲痛嘶哑声中退后。
“怀斯曼他……一辈子都在追着中海,他不认为自己在智慧上会输于章中海,我们都不知道破刃之剑是否完成,所以他一直都在研究海骑兵。”
黎墨低着头,转过身,走向那高大的封闭钢架。
“这是他临终时完成的,鬼匠最后的产物。”
“是给你的,当然……选择权在你手里。”
“选择权?你跟我说选择权?”
章爱鹤的冷笑从背后传来,黎墨僵硬了片刻。
“对不起。”
他说,并重复着。
“真的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到。”
“最初保卫家人的战斗也好,朋友们一个二个的相继离开,就连你……我什么都无能为力。”老兵的背影,这一刻终于佝偻了下去,他真的老了。
“这里面的,就是我和曾经的那些朋友,仅能给你的了。”
他一把敲下钢架的按钮,闭合的,生锈的双开钢门缓缓破开,露出里面冰冷的装甲。
“白龙,阿鲁比昂,不属于任何世代的海骑兵。”
随着他声音落下,那极尽霜白涂装的海骑兵也完全展现出来,柔和的流线条弧度却始终觉得狰狞,修长到近乎于海骑兵齐高的两把巨大太刀分别搁置与两侧,刀身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纹路和电焊痕迹。
那是与竜刃一个功效的巨大武装,而且是最终的完成版本,所持这两把,成为无双之鬼也并非难事。
霜色的海武士半跪其中,如同冰风于寒天冻地的凛冽里,是超脱当今所有海骑兵的成品,耀眼的洁白足以将那些制式的,特制的海骑兵全部压制下去。
头颅电子眼处的黑色液晶上,闪过一瞬的极昼之光,宛若它睁开眼了一刹那,近乎透明的材质倒映着章爱鹤那丑陋至极的模样,但恰恰只有在它面前的,这个悲哀,这个不美的苦难灵魂,才能驾驭它,才能赐予它……无上的暴力!
“怀斯曼见证到这里也足够了,我会在外面帮他走完最后一程,剩下的……”
好似一下子失去了力气,黎墨再无一丁点士兵的感觉,他吃力的抱起怀斯曼冷却的尸体,从那圣洁的海骑兵下走过,与低垂着头不语的章爱鹤擦过。
……
火焰落下,怀斯曼的身体逐渐没入焰色,黎墨静默的看着老友的身体回归尘土,在炸开的木屑声中,他隐约听见暴怒的转动,引擎发动的轰鸣,那悍然的像是蛮荒巨兽。
“不是为了你们任何人。”
深入骨髓,从灵魂里掏出的话语。
“也不为了我。”
“我是去报……因为你们,而无辜的,失去一切的人的,仇!”
工厂轰然崩塌!
撕裂之风!
振翅之龙!
绝望所生的——
冰封之武士,破冰而出!
阿鲁比昂像是挣断深渊下的枷锁,修罗开眼,罗刹嘶笑,如怒涛狂风的冲断阻挡的一切,直指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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