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牌皇后(2 / 2)

再战江湖 风中一影 11283 字 2019-11-20

原来,今天晚上,云起龙难得没有加班,云啸吵着要吃夜宵,于是一家三口甜甜蜜蜜地享受了一番。

乐乐看着他们说笑着上了楼,直到四楼那扇窗户里灯亮了起来。她咬了咬嘴唇,然后将车开出了小区。但眼前老是晃动着刚才看到的画面,眼睛一花,差点与对面的车相撞。

车歪在人行道上,乐乐怒火中烧地拨通了云起龙的手机,严厉地说道:“皇后宾馆,2429房间,来见我!”

乐乐的这个电话,把云起龙惊怔了好一会儿。这几天,因为请乐乐出面对付阮元的事,他于公于私都费心劳神了不少,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今晚难得不出勤,刚刚和妻子儿子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乐乐的电话又把他带进了那个让人心酸的现实里。

乐乐的脾气不是好惹的,云起龙深知这一点。五年前他抛弃了她,可她出奇地没有对他大发脾气,使他一直提心吊胆的。他一直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觉得乐乐是太爱他而牺牲了自己,成全了他,因此,面对乐乐这几年的协助,他总是感到愧疚。平时,乐乐跟他从不谈两人过去的事,只对他嬉笑怒骂,但从来没有这么严厉地打过如此简短的电话。

他预感到出了什么事。

乐乐协助他工作,从来没有私底下和他约会过,这是她的可爱,也是她的可怕。这次,他必须来见这位赌后娘娘,否则可能会有不知预料的后果。

皇后宾馆2429房间,是初夏给乐乐特意营造的私人空间,除了初夏,没有第三个人来过——当然,服务员来整理房间不算。这个房间对初夏和乐乐来说,都有非凡的意义——24,代表初夏认识她时,她是二十四岁;29,代表两人的爱情要长长久久。

乐乐很少到这里来住,更别说和初夏在这里温情缠绵了。只有一次,去年春季的一天,初夏得到母亲改嫁的消息后喝得大醉,乐乐在这里照顾了他一个晚上。也就是在那一个晚上,她才真正决定嫁给初夏。

结果,还是因为帮云起龙扫赌而耽搁了。

云起龙按了门铃后,没有人来开门。他推了推门,门没锁。进房间后,只见柔和的灯光下,乐乐穿着睡衣靠在床头上抽着香烟,斜视着他。

“乐乐。”他在卧室的门边犹豫着。

乐乐极夸张地吐了个烟圈,动作很优美,夸张的优美,带着几分挑衅,几分引诱。顺着那个动作,她胸前裸露的地方在灯光下越发具有诱惑力。

“你穿上衣服好吗?”他说。

她冷笑:“我没有穿衣服吗?你老婆穿睡衣可以成为你眼中的女神,我这赌婆娘穿睡衣就像个**吗?”

“乐乐!”他有种想哭的感觉,“不要这么伤我,也不要这么伤你自己,好吗?你穿上衣服,出来我们好好谈谈。我知道你一定有很重要的话要跟我说,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我绝不逃避。”

“你不逃避?”乐乐愤怒地将烟头扔了过去,尖叫,“我为你舍生忘死去打赌仗,被人误解被人指控,你就可以搂着老婆孩子享受甜蜜和幸福。云起龙,在你心目中,我到底是什么?”

云起龙呆在当场。

燃烧着的烟头将他的便装烧了个洞后掉在地上,地毯上很快冒起一缕轻烟。纤维燃烧的特有焦味使他清醒过来,他急忙踩灭烟头走到床前。看到乐乐眼睛里跳跃的怒火和伤痛,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五年了,乐乐本该发怒却至今没有发怒,可见她是用超强的耐力隐忍着,现在是阮元事件的诱因,终于迫使她爆发了。

两人对视了许久,他才低声说:“乐乐,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姓云的,今天你给我把话说明白,当年你是因不爱我才与我分手,还是你的职业不允许你爱我?敢跟我打马虎眼,我叫你竖着来,横着去!”

云起龙伸手想抓住乐乐的手跟她解释,马上意识到不能走近眼前这个女子,否则会犯错误。这女子是火,会烧死他;是水,会淹死他;是刀,会切开他血淋淋的心脏。他急忙后退着,想就此离开这个充斥着矛盾和情感的房间。床上,乐乐那复杂的表情,像极了希腊神话里的女巫,他害怕自己沦陷在她无边的魔法里。

“你走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最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你有完美幸福的家,有温柔美丽的妻子,有聪明可爱的儿子,我在你眼里算什么?充其量就是一个死性不改的赌婆娘。我活该前辈子欠了你,这辈子要这样偿还。”

乐乐的挖苦,像万把钢刀切割着云起龙的心。是的,他有妻子有儿子,家庭幸福美满,事业辉煌灿烂,可是乐乐呢?五年前,他抛弃了她,在她的心情刚刚平静的时候,他却代表宁市公安局请求她协助扫赌。

一次、两次……云起龙一次又一次地打扰了她的生活,硬把她拉进他的战争里,她没有计较他的无情,得到的是什么?“阮元事件”已经成了宁市扫赌界的首要大案,这个任务又落到了乐乐头上,她凭什么接受这个任务?说大点,那是她有侠义心肠;说小点,还不是因为她依然爱着他,愿意为他的事业修桥铺路么?

云起龙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让乐乐反而心痛起来。她前一分钟还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后一分钟又像只温柔的小鸟。吁出一口气后,她轻声道:“我心情不好,不该把气发泄在你身上。难得你今天晚上能在家里陪伴唐婕和啸啸,对不起,回去吧,我没事了。”

就这几句话,反而使云起龙激动起来。他猛地扑向乐乐,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份爱,在一瞬间如火山爆发。他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乐乐是他的初恋、痴恋,是他今生最牵挂的人。抱着她,激情化成热浪在她脸上团团散开。他的热吻,让乐乐心神荡漾,头脑昏眩。

“起龙,你还是——爱我的,对吗?”她喃喃道。

“从来没有改变过,从来没有放弃过,从来没有动摇过。乐乐,我爱你!爱你!爱你!”

乐乐泪水翻滚着,又哭又笑着,放松了全身的细胞组织,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整个地滚进了他怀里。她发烫的躯体给了云起龙强大的力量,家庭、妻子、儿子,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消失了,他的眼里心里,除了乐乐还是乐乐。他的臂膀强而有力,嘴唇强而有力,身体越发强而有力,包裹着乐乐,挤压着乐乐,糅合着乐乐……

在这个用爱布置的房间,这个用爱构筑的夜晚,他们像两个大火球,燃烧成灰也愿一起灰飞烟灭……

刚强与柔软在这种状态里得到最美的冲击和互补,所有的理智和现实,都被壮阔的潮水冲击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两具灵魂颤动的躯壳。

五年了,他们在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重新踏上了那条曾经属于他们的激情爱欲之路。

说世界大,它大得无法形容;说世界小,它又小得不可思议。一张床,就可以写尽人一生的悲欢离合。雷声过了,闪电过了,风过了,雨也过了,这世界还真没有什么特异功能,一切还是原样。而在爱的天地里疯狂驰骋的人,在激情过后回到原地,往往以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来感慨自己的得失。

我们这位可爱的扫赌王将会怎样呢?

温香软玉尚在怀,云起龙那高度敏感的神经就发挥作用了。他慌乱地穿好衣服,什么也没说就想离开。乐乐的赌性复苏了,她不允许在这样的激情时刻和他分开。

一种重新得到云起龙的渴望像毒蛇在啮咬着她的心。

她命令道:“给我坐下,不许走。”

“我们不应该这样,乐乐,现实……”

“现实是你依然爱着我!五年了,我给了唐婕机会,她用五年的时间都没有完全改造你,说明在你的内心里,我比她占的比例大。五年了,我赌赢了。”

“你在赌?”

乐乐诡异地笑倒在他怀里。

是的,她在赌。五年前分手时,她没有大吵大闹,平静地看着他和另一个女人结婚,还说了很多冠冕堂皇的话。那时,她就下了“时间”这个赌注——协助警方扫赌,公与私皆有;和初夏恋爱,对她来说也是赌博,赌自己到底爱云起龙有多深,赌初夏和云起龙在她的心里哪一个分量更重。现在,这场赌局有了结果,她赢了。

云起龙看着乐乐那诡异的笑容,终于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五年来,他常常惴惴不安,因为乐乐对于他提出的分手表现得太过平静,那完全不是她的个性和作风。这个女子所思所想所行之事太不可思议了,她所设的赌局,没有人能琢磨得出门道。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不是什么东西都能上赌桌的。云起龙推开乐乐,郑重其事地说:“乐乐,我承认你赌赢了。可是,人生不是赌局……”

“你错了,人生就是一场赌局,有输就有赢,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阮元事件后,我保证再也不会麻烦你。”云起龙疾步走出了房间。

“姓云的,你今天敢走出去,我明天就和阮元来一场爱情、肉体加金钱的大赌战,你信不信?”乐乐冷笑道。

云起龙颓然地倒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完了,事业、爱情、道德、前途,一切都成了乐乐的赌注,他在她面前,总是输家。乐乐说得出就做得到,他不敢离开。可是,如果今晚的事被唐婕知道了,那他“扫赌王风流现形记”的故事必定会导致家庭破裂,那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局,否则,五年前他就不会狠心和乐乐分手了。

乐乐走过去拉他起来。他抓住她的手,惶惑地哀求:“乐乐,饶了我吧。”

也许是眼前这个钢筋铁骨一般的男人那一副无助的表情感动了乐乐,这个赌后娘娘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媚眼顽皮而又邪气地眨了几下,讥笑道:“你以为我会跟你老婆去干仗,把你夺过来是吗?别臭美,一个拖家带口的男人,我才不稀罕,这世上的男人又不止你云起龙一个。”

云起龙迷惑着,猜不透乐乐的意思。

“放心吧,我既没有录像威胁你,也不会去跟你老婆说今晚的事。你好歹也是我的师兄,做师妹的总会维护师兄面子的。”

他依然疑惑。

“别用这种古怪的表情看着我,我不是青面獠牙的女妖,更不是会念咒语的女巫,我又没要你离婚,你担心什么?”

乐乐将他推出了门。

时间还没到天亮的时候,这个时候他要是不走,天一亮,见过他的人一多,麻烦就会多。尽管有满腹疑问,他还是离开了皇后宾馆。

这一个晚上,乐乐的爱情之赌、情欲之赌、信誉之赌,把云起龙搞得头昏脑胀的。出了宾馆,被冷风一吹,他猛然醒悟过来。他皱了皱眉头,扭头望了望这座皇后宾馆,眼前浮现起乐乐那让人捉摸不透的笑脸。然后,他仿佛看到了在家哄着孩子睡觉的唐婕。

云起龙喃喃道:“我——到底还是犯错误了。”

同一个夜晚,在帝豪庄园的17号别墅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这里是宁市高级豪华别墅区,每一栋别墅都占地很大,建筑融合了西欧风格,颜色和建筑相得益彰,显得十分典雅。

幽静的夜里,进出别墅区的轿车比较多。

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女子驾车缓缓驶来,在别墅外停下。看不清她长相如何,但从她紧拧的眉头可以知道,此刻,她的脸上笼罩着一层灰暗之色,甚至连眼睛也蒙上了一层灰色。

黑衣女人下车后并没有马上进大门,而是站在车边,望着大门发呆。她中等身材,从走路的姿势看,这个女人很有风韵,但她的步伐显得十分沉重。

马伯龙拉开大门出来,站在门阶边,微笑道:“怎么还不进来?”

马伯龙亲热地揽着黑衣女子的肩进了大门。之后,书房的窗帘上,映着他们在电脑前的影子。女人坐着,马伯龙站在她身后。接着,就是他们的一番对话。

马伯龙问:“她们七个人的手下都训练好了吗?”

黑衣女人回答:“训练好了。”

“你一定要管理好手下七个姐妹,也要她们七个把新招募的那批有实力的干员培训到最佳的工作状态。”

“让她们具体做什么?”

“你们八个姐妹分别在八个方向,你是总管,她们七个负责七大板块,其他人分工……”

黑衣女人声音发颤:“一定要让她们在这七大板块中负责发展赌客吗?”

“这是我们未来王国的主要客源。现在,必须给所有人一个场地,谨慎而大胆地试验一下。”

半夜时分,黑衣女人从大门里出来。她的身子有些摇晃,双腿有些发虚,急忙抓住旁边的一尊西欧雕塑,甩着头。她正好在暗影里,看不出她是什么样的表情,却隐隐地能听到她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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