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别墅，游泳池边。

护理帮江云歌把廖归鸿放到了轮椅上，靠背加高的轮椅有个小头枕，廖归鸿靠在上面坐姿很舒展，表情也很放松，睡得很熟的样子。

让护理人员都撤离，游泳池也已经放了一池子的水。

左右看看，没人在了。

江云歌清了清嗓子，站在廖归鸿面前俯下身去，贴在廖归鸿耳边压低嗓音，用常闻语那玩世不恭透着慵懒的嗓音低声说：“归鸿，我是闻语哥。”

廖归鸿呼吸有很明显的变化，江云歌勾起嘴角。

其实他可以唤醒廖归鸿，这个秘密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闻语哥想跟你聊聊天，你不会拒绝我的，是吧。现在我熟到三，你就睁开眼睛。一，二，三。”轻声说完，江云歌在廖归鸿耳边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廖归鸿睫毛抖了抖，慢慢睁开了眼睛。

江云歌直起身子笑着看他，“醒啦？”

廖归鸿两眼目光空洞着，没有聚焦。

这就是江云歌为什么隐瞒他能唤醒廖归鸿的原因。

所谓唤醒，最多只能做到让他睁开眼而已，仅此而已。

“咳。”江云歌又清了下嗓子，从旁边小桌拎了瓶洋酒往嘴里倒了一口。

他退到游泳池边，而廖归鸿的目光只是涣散的朝着游泳池方向。

“一年了，归鸿。”江云歌惨惨的笑笑，又喝了口酒，“你不想回来，我知道。我不逼你。”

他开始绕着泳池漫步，走几步就喝一口酒，“呵呵，你看我瞒着你做了很多事，这次我不想瞒着你，那你要是听不见可就不能怪我不告诉你了。”

“我知道丁诺在哪了。我跟廖素笺说帮我订明天的机票，其实今晚我就动身，我自己去找他。”江云歌绕着泳池走的越来越远。

他说话的音量也渐渐提高，为了让廖归鸿听清。

“记得在放映厅，他怎么跟我说吗？”江云歌喝着酒，哈哈笑起来，“他让我杀了他，对吧！好啊，我就去杀了他！”

他又从游泳池的远端晃晃悠悠时不时转一圈那么往回走着，“一个反派，还他妈敢跟我叫嚣，我要杀了他。”

“汤灿慈在监狱里多寂寞，我可以去陪陪他。”江云歌说完站了一下，仰头看看天上的星星，“欸好像不对？杀人犯跟汤灿慈关不到一起吧？哎不管了，反正。我要杀了丁诺。”

他又继续走着，“反正你也不想看见我。真实的我，让你难过。”

“你只喜欢你幻想里的闻语哥，那不是我。”江云歌捂着脸笑，“我的错误太多，我让你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我们都是病人，这一年没有你，我把自己压抑的快窒息了，我要窒息了你知道么？！”江云歌又绕到了远处，站在水池边朝廖归鸿吼着，“我他妈没有你我就要活不下去了！我天天对着人笑，跟人好好说话！我装不下去了！！”

“归鸿。”江云歌哭了，他又灌了几口酒，慢慢走着S线，有好几次都快摇晃进游泳池，“归鸿。我想你。”

“没有你我都不是我自己了，我想你。”江云歌抹了一把脸，“我一点儿都不坚强，我一个人不行。你要把你关起来，那我就杀了丁诺，然后让警察把我关起来。咱俩一起关着，谁也别放过谁。”

“哈哈哈我他妈在说什么？哎哟。”江云歌咂了两下嘴，“哎这酒好烈啊，晕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江云歌突然指着天，“我醉了。哈哈哈哈！”

“我没法解释我为什么还活着，没法解释我为什么是江云歌。这就他妈是最大的一个BUG！”江云歌又冲到廖归鸿面前吼着，“BUG！所以你想不通是吧？我有办法让你想通！”

“我现在跳下去。”江云歌指着身后的水池，“你再看我死一次，一切都想通了，对吧？”

“哦不行，我还要去杀人。”江云歌又推了轮椅一把，轮椅的轮子都锁死了，他只推开了他自己，顺着惯性往后退着，“我还有任务，我还不能死。”

在远处看了半天的廖素笺脚下动了动。

易天旸抓住廖素笺的肩膀，“再等等。也许是个办法，让他们疯。”

“可……”

“蒋廷说过，归鸿自发的封闭，只有他自己愿意醒来才行。这把锁是谁促使他锁上的，就得由谁再促使他打开。”易天旸往后拉了廖素笺一把，“别慌，这次有我们在，他们都不会有危险。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