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乌鸦惊叫(1 / 2)

沉浮 水依生 4455 字 2019-12-24

车队一直在青黑平整的乡间大道上向西行驶,鳞次栉比的村庄到处可见庄舍呈露,树木簇拥,农用车、货车、轿车在道间、村间稀疏越过。有的房屋上,电视锅卧顶。有的村口,信息塔悬空。塑料、金属在烈日下明光闪耀。虽然随处可见一片片绿油油的玉米、土豆、谷类等秋天作物,但被面积浩大的苹果林、桃林等经济林全面包围,因而在汽车的速度和人们的视野中弱不起眼,稍显即逝。

此时,是黄土高原盛夏季节,阳光像水泻一样控制着大地,那个毒辣,那个强悍,简直使人睁不开眼睛。小麦已被收割了,麦田被翻晒在那里,呈露着厚重的褐黄色。秋天的作物放肆地成长了起来,绿带似地陈铺在高山远地之间,给火红的农历七月带来了勃勃生机。

在黄土高原的烈日下,这干车队越过村庄,向山峦绰约的西面行使。渐渐的,地理状况越来越差,前面那隐隐绰绰的大山越来越近了,庄舍越来越少了,人们的视线越来越低了。车队进入了一个舌头状的山咀。两边是沟壑大山。山上密密麻麻地生长着各种树木。车队就在这舌头状的山上盘旋而下,或绕在沟边,或贴沟而行。从这又窄又差的路况来看,这条盘山公路可能是民兵拉练时代修的道儿,似路非路,杂草丛生。加上路旁两边的沟壑和长的得七歪八斜的树枝,谁坐在车上,都感到头皮发毛。马华想,如果迎面过来一辆车,连回车的地方都没有了。但愿迎面别来车,但愿平安地达到目的地!

为了别让眼睛看见眼前的路况,马华索性闭住了眼睛,摆出了一种听天由命的姿态。如果睁着眼睛正视眼前的情景,那太折磨人了,会让你的心悬在口里,会让你的手心捏出一把冷汗。与其这样,倒不如什么也别看。马华就这样眼睛时睁时闭地坐在车里,一声不发。这时刻,谁也不说一句话,好像大家的注意力都很集中,集中在关于生与死的问题上。当马华第六次正开眼睛时,眼前的情景更恶劣了,恶劣得简直使她无法再闭眼睛了——因为这个羊肠小道式的土路需要转一个弯子。这个弯子又窄又小,三面临壑,一面临山,车必须靠山转行。如果转得不得当,不是碰在山墙上,就是掉在深沟里。马华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车将怎样转过这个险恶的弯子,但见司车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往前开,觉得角度不够时又往后退一点,就这样时进时退,折腾了半天,才极其谨慎地转过了弯子。到了马华的车跟前,马华屏住了呼吸,看这位司机如何操作。这位司机似乎从前面的车上看到了操作的经验,他也如法炮制,慢慢地、小心地、谨慎地转了过去。马华长出了口气。她心想,冯大洲如何了得,竟组织了这么几个技术超群的司机。他们可能是全市最好的司机了。

足足走了有一个多小时,才逐渐下到山底了。山底是个大拐沟,这沟里纯粹没有路,车队就沿着长着树木的草地从树缝隙中往出窜。车队窜出沟底,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河水清冽,水下的板石隐约可见。前面的车都陆续停在了河边,先后下来了几个人。冯大洲像个指挥官似的立在一个小伙身边,望着河水说着什么,但见那个小伙脱了鞋,提着裤子,小心翼翼地徒步过了河。马华终于绷不住了,自言自语地说道:怎么来这种地方?真是另类!王浩浩说:没事,河水不怎么深,车是可以开过去的。马华说:听音声,你对这里熟悉?王浩浩说:我帮冯总踩的地方。马华说:那你还阴阳怪气的,说你不知道。王浩浩说:我看了几个地方,给人家提供过去,至于人家选择那里,我真的不知道啊,只有走着才能明白。马华说:那今天去的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西湖谷,马上到了。马华说:西湖?咱们这里还有西湖?王浩浩说:当地人就这么叫的嘛。

说话间,但见冯大洲乘坐的那辆车先在河边选好角度,然后加大油门,沿着拭水人走过的路线,猛兽一般地摇晃着冲了过去。在往过冲的刹那间,车两边溅起了两米高的水花,看上去很壮观。

冯大洲率先过河的壮举一下给大家撑起了胆,接下来,后面的车纷纷从河里“飞越”而过,然后甲虫般地爬上了河边的斜坡。

过了河的车队沿着神秘莫测的环河小路继续前行,不时碰见了在山台上放牧的人、在河里溪水的娃娃,他们都好奇地盯着车张望着。随着车队往深沟里挺进,山势越来越险恶,人烟越来越稀少,只有宽窄不定的河流长蛇般地横跨而去。河面被流水切割得支离破碎,各类青石如死驴内脏般地呈露在一抹黄色的河床上,和两边沟壑纵横的山沟组成了特殊的板块。

沿着河畔走了一段路程,出现了东西两道分叉沟。由于由于东沟和西沟中间穿插着这条河,过西沟,又要过河,而且西沟的地势根本无法行车,于是,冯大洲的车就开进了东沟。沟里面是个凹槽状川地,长着许多柳树,软绵绵的草地上撒满了毛毛虫似的柳絮。

冯大洲从车上下来,给大家挥挥手,示意就地停车。司机们就将车停在了几棵大柳树下,王浩浩和马华、张琴从车里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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