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如落叶离枝,往事不可追(1 / 2)

红颜白首 水依生 4967 字 2019-12-23

第二日接近中午的时候到达湖州,回到家中恰好可以吃中饭。(狂·亻·小·说·網)[ωWw./XIAo/sHuo./Kr]门庭两边已经换上了新的对联,门檐上的一对红灯笼那些来擦洗过又挂上去,入目一新。来之前通过电话,估摸着她这时候到,家里人刻意迟缓了用餐时间在等她。

听到她回来的声音,许嘉鸿和许嘉?的两双儿女最兴奋地跑出去迎接姑姑。四个人围着幼灵赚,她手里提着两起累叠的礼品和牛皮纸包裹的零食,那些小零食在刚进门的时候就分给了这些孩子们。手里拿着蜜饯腰果,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拉着幼灵的衣角和手牵进内堂。

许母一面吩咐老妈子上菜,一面笑呵呵地往往院子里走,两位嫂嫂也同样开心地陪在许母身旁。许父和三个儿子坐在内堂里,但听到幼灵在外头渐近的声音开心地站起了身,伸长脖子往外看。

幼灵从回廊走来,许母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她一激动,胸口喘息就急促,忍不住咳嗽。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过来的女佣,幼灵快步走到母亲跟前,一面吩咐下人去倒杯茶水过来。幼灵轻拍着她的后背,许母气息渐渐舒缓,“啃”了几声打扫嗓子眼,笑着摆摆手,“我没事,老毛病了。”

这几年许母的身体大不如从前,每次见面的时候,模样总要比着上次瘦削几分,傅粉覆盖面色倒是瞧不出几分。扶着许母往内堂走,和许父哥哥们打过招呼和乐融融地在过年之前先吃了一顿小团圆饭。

吃过午饭,许母在幼灵卧室里单独闲聊了一会儿。此时幼灵才觉得适宜问起母亲的病情,吃的什么药,药量多少,每日吃几贴,事事巨细,知道清楚了才觉得放心。许母也问起一些幼灵生活上的事,知道事事顺利也放心了些,可是眉头还是有淡淡的痕迹,心里头还压着事。

王远凌鼻青脸肿的回来,还被幼灵拒绝雇用,许母就知道必定是王远凌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不然以幼灵的个性看在幼雪和家里人的面子上会睁一只闭一只眼。在许母再三地追问下,幼雪瞒不住只好将王远凌骗幼灵的事告诉许母。

幼雪讲的不是很清楚。虽然她对幼灵愧疚,但毕竟犯事的人是自己的丈夫,“出嫁从夫”的心里多少往丈夫身上偏,讲述起来会减低他犯事的层度。许母心明眼利,自己的女儿怎么不清楚,所以心里头一直很担心幼灵的公司状况。

幼灵是不想让母亲担忧,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多亏苏宇珏的帮忙,公司情况没有那么严重。”许母不相信,可幼灵不说的事便很难再问到。

许母心里百感交集。两个女儿都是自己的,幼灵太过独立,什么心事都是自己承担,让许母欣慰又放心,而幼雪偏偏太过柔弱依赖他人,叫许母牵肠挂肚,没有一夜睡得安稳。想到幼雪,许母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幼灵心思敏感,警觉地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许母眉头紧锁,屋子里光线深暗,脸上塌陷的皱纹在阴影中或深或浅,神情显得沉重起来。“倒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听幼雪说,远凌回来之后又跟他那帮酒肉朋友混在一起,最近跟他们吃起福寿膏了。福寿膏这么贵,以如今王家没落的境况怎么吃得起,远凌都把自己家的田地给卖了。”

幼灵气的不行,斥声道:“福寿膏怎么能吃!这是鸦片!鸦片能吃死人,甚至能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幼雪糊涂啊,怎么能任由王远凌吃鸦片。”她经常在上海的烟馆里瞧见过在里头抽鸦片的人,千姿百态的模样躺在阴暗烟雾缭绕的屋子里醉生梦死。一个个瘦骨嶙峋,烟灯之下的脸是颓废无光,双目暗淡,行尸走肉便是如此。

有些烟瘾重的人又没钱买,就会人性丧失到卖妻子儿女。幼灵曾经坐黄包车的时候就看到一对夫妻当街拉扯,丈夫要把妻子卖给人贩子只为了要钱吃鸦片。女人落在人贩子手里都是沦为妓女,儿童成最下层的奴役。

妻子自然是不愿意,手里还抱着只有两三岁大的女娃,孩子还处在不懂的年纪只晓得害怕哇哇大哭。几个雄壮穿着长衫长裤打手模样的男子不顾轻重的将女子脱开,那个丈夫伸手去抱孩子想从女人怀里抱出来,女人哭得声嘶力竭,头发衣服散乱。幼灵看不下去,自己掏出钱为女人付了赎金。可是她的帮助没有用,后来听说,那男人把钱花光之后还是把女人卖了,最后连孩子也不放过。

幼灵听到之后痛心疾首,对鸦片是深恶痛绝。

她板起脸来破开嗓子愤怒说话,许母吓了一跳,双目睁圆地看着她,第一次见女儿这么愤怒,自己不明白也不理解。呐呐地说道:“你也不要把事情想的太严重了,福寿膏大家都在吃,也没怎么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幼灵反倒双目睁圆地看向许母,气得不行。忽然意识到,这不是母亲一个人想法而是中国人麻木普遍的想法。太可怕了,心中莫名恐惧,如同灭世的灾难向幼灵铺天盖地而来,黑暗的乌云压着她喘不过气。

看她神情不对劲,许母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牵扯,转移了话,“你回来了,今年要不要去张宅拜访?”

许母知道幼灵现在还时常与张家老爷和夫人通信。虽然没有正式收养幼灵,但感情上已经同亲生父母无异。这些年他们对幼灵嘘寒问暖不比许父许母少,家中的情况,家长里短也时时向幼灵倾述,幼灵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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