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黄金般的岁月。
一如既往,一如轻烟弥漫的村落。
……
睁开眼睛,索索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睡在了房间之中。
稍稍抬头,看到的是一个笑容和蔼、慈祥的有些发福的中年雍容男子。
他穿着件绣着银边的淡灰色袄子,袄子上还额外悬挂着几缕精美丝绸织成的皱边:“索索·茶·艾尔米?”
“……是我。”
索索挣扎着爬了起来。
“我听说,你应该是被野蛮人俘虏了?”
“他们嫌我没用,就将我赶出了营地。”如此叨念着,索索神色严肃:“后来,我为了不在冰天雪地里冻死,悄悄潜进了无人看守的帐篷……”
“是条汉子。”
男人赞许地看着他。而后,他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带他到城里,到市政府边儿上找家旅馆。让他住好、吃好、玩好。”
“谢谢……”
“你是有功的,该知道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唉,也是苦了你。”
……
索索被带走了。
男人则依旧站在房间里,在与身旁的侍卫及官吏在简单问候并鼓励过房间中的卫兵们后,他便带着来时的人离开了。
踏出房门,天际间飘飘扬扬激荡着无数雪花。
“市长阁下……”
“我知道。”然而,市长却只是看着远处索索与搀扶,或者说是护卫着他的侍卫们的身影——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
“据说那是个美少年。”市长的目光稍稍下移,片刻后:“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您觉得他说的都是真话?”
“……内容上可能有点儿问题。像是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有他究竟有没有杀过野蛮人、有没有从野蛮人那里抢东西。”市长缓声道:“但大体上不至于出错。给野蛮人当奸细?他进了城就等于完全处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所以说那是不可能的。”
“但要是城里面原本就有……”
“原本就有的话,他们早就该打开城门了。”市长嗤笑道:“既然你我的脑袋都还立在肩膀上,那只能说明没有。”
“既然如此,市长您为何还如此重视他?”
“空口无凭。科纳穆那么大的事,总得有个人负起责任。”市长遥望远方那立足于苍茫与灰白间的银白,他声音喃喃:“总督现在都没消息。无论他是被俘还是被杀——我猜是被杀,这样正好。”
说到最后,他稍稍摊开手:“更何况,这本就是他的罪过。事情明明都谈妥了,真不知他哪儿来的失心疯,非要将整件事闹大。”
“这个长冬不好熬啊……”
“我们有困难,野蛮人的困难更多。”如此说着,市长冷哼道:“我倒想知道,他们在外面还能横行到何时!”
“……”
官吏静静地眺望向索索的背影,末了:“他得去一趟王都?”
“身份低微,我猜是在波罗当地取证留言,再由人将得到的证据通通提交回王都。”市长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管怎样,长冬可快点儿过去吧……”
“是啊……”
……
……
索索被安置在了旅馆,这儿是由石木组成的结构,绝对经久耐用。走进旅馆时他简单往周遭扫了几眼,这儿的陈设还算豪华……换言之,是软禁?
眨眨眼睛后,他姑且松了口气。
“请先在这儿住好。吃的、用的,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
“好的。谢谢……”
门扉紧闭。
许多天来,索索好不容易才又有了一个单独属于自己的空间。他脱了靴子,重重的酸臭味便从靴子和他穿着袜子的脚上涌了出来——该洗澡了。
好在这里有浴桶。
推开半掩着的门走进隔间后,在那硕大的满灌温水的浴桶中,他瞧见了一些粉色、蓝色的花瓣,想到这应该是让人自行取用的,他便顺手往里面扬了许多。
脱光衣服,又踩着旁边的木凳爬进浴桶后,他发出了一声恣意的轻吟。
哗啦——
哗啦——
在桶子里,索索简单拍了几下水,这才在里面找见凸出的木墩,又就此坐稳。
“呼……”
还活着。
而且,前路无忧……
“……”
他阖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身体浸泡在这温热的水中,又任由这温热的感觉渗透进了自己的四肢百骸。
梅雅那时的目光,对他而言是一种挥之不去的阴云。
她还好吗?
离开了我,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