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伽罗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星辰微散的时候了。恶魔公馆内一片寂静，只剩下西门在陪着失眠的卓辰己在对着一盘西洋棋绞尽脑汁。

看见还沾染着初春的寒气的陆伽罗，西门扬了扬手：“哟！怎么才回来？”

卓辰己倒是皱了皱眉头：“你去喝酒了？”

他闻到了陆伽罗身上刺鼻的酒精味，这个家伙到底是喝了多少？连眼睛是通红一片。

“小酌了几杯。”陆伽罗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无力的靠着靠枕，仰头望着水晶灯怔怔出神。

卓辰己随手将棋子扔在棋盘上：“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

醒酒汤很快就端过来，陆伽罗咕噜咕噜将它当成了酒水，一口气就喝了个干干净净。

“我先回房间。”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就连走路的姿势都是东倒西歪的。

卓辰己眼皮都没抬一下，看上去很不耐烦的朝他挥了挥手。

直到陆伽罗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他才走了下一步棋，对西门冷冷说到：“事情有些麻烦。”

西门露出微微笑意：“的确是。”

“只是……”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挪动着属于自己的旗，淡淡说到：“伽罗自己决定了就好。”

作为朋友的他们，只能义无反顾的支持着他的每一个决定，有麻烦，他们帮忙解决，有困难，他们负责伸出援手。

这是他们不用诉说出口的约定与默契。

不管陆伽罗做出任何决定，他们都会做他最坚强的后盾。

陆伽罗昏昏沉沉的推开房间的门，随意摸索着台灯，等到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眼前的光亮之后，却发现自己的床上多出了一个不明物体。

原禄水抱着他的小抱枕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宽大的睡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随着他揉眼睛的动作，衣领下滑，露出了一大半的肩膀。

睡眼朦胧的大眼睛里一片水雾，那点黑色的瞳孔就像雾气中绽放的花朵，这样迷迷蒙蒙的看着他。

“禄水……”陆伽罗拍了拍额头：“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等你回来。”原禄水盘腿坐在他的床上，打了个哈欠：“我好担心你啊，伽罗。”

陆伽罗哑然失笑，走到床沿边，替他拉好衣服，又随手在他有些天然卷的头发上揉了两把：“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知道啊……就是担心。”原禄水嘟囔着，一边还打着瞌睡，头就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

陆伽罗看着他的动作，有些无奈的扶了一把他下巴，托住他的脑袋，以免这个家伙把自己的脖子给扭断了。

结果这个家伙的脑袋一靠近他宽厚的手掌，干脆在他的掌心上蹭了蹭，呼呼睡着了，甚至还香甜地打着呼噜。

“算了算了。”陆伽罗摇了摇头，将他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拉好被子，自己却端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腿架在床上，漫不经心的点燃了一根烟。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安静的月光，陆伽罗手里的那点烟头的火光，明明灭灭的，映衬着他有写恍惚的脸庞。

陆家，父亲，死去的母亲，伽应……过往发生的一切在他的脑海里绞成乱麻，让他的思绪很难平静下来。

那个老家伙，真的很会抓住自己的弱点。

他早就看穿了自己不会忍心让他陷入这种后继无人的地步吧？毕竟是自己母亲深爱过的男人……

陆伽罗的嘴角的笑容有些讽刺，他不耐烦的将烟头扔在地上，看着它缓缓熄灭。

“你还是会回去的对不对？”原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闷闷的说道。

陆伽罗怔了一下。

“其实……伽罗想做什么的话，就去做吧。”原禄水的声音闷闷的：“虽然我会很舍不得，但是只要你开心的话……”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因为陆伽罗缓缓站了起来，将他连人带被子的都搂起了自己的怀里。

用力得让他一瞬间有些窒息。

过了良久，陆伽罗才缓缓开口：“你真的很像伽应啊……”

“什么？”

“我的那个弟弟……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陆伽罗的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上：“虽然我一直，一直装作很不喜欢他的样子，他却一点都不在乎，不管我对他凶也好，还是揍他也好，总是跟在我的身后叫着“哥哥，哥哥”的，像个傻瓜一样，总是说着‘只要哥哥开心就可以了’这样的话……”

他的声音逐渐的低沉了下去，最后的几个字简直就像喟叹一样：“怎么就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