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反证成立，这一切不是幻觉，那意味着什么？

当归不再多说，一把拉起安栋左，朝前方飞奔。

两人穿过士兵群，穿过石阶和高台，穿过一幢幢建筑物的墙壁，当触及虚幻的实体时，周边很小范围内荡漾起一圈光影，物事略微变形，身体脱离后即恢复正常。

十多分钟后，到达王宫最外面的墙，也是直接穿过去，感觉不出一丝一毫的阻碍。

王宫北侧是玄武大街，此时临近午夜，空无人迹，一些路边店铺的屋檐下挂着红灯笼，带来昏暗的光亮。

当归跑进对面一家点心铺，橱柜中，各种精致的糕点陈列着，散发出诱人香味。后院老板一家五口人，加上两名伙计，在各自的房间中安睡。

“甘草坊是京城最有名的点心店，大臣们在王城中办公之余，常光顾这里，老板叫魏涌来，就是他。”安栋左指着睡梦中的汉子，对当归说。

当归神色严峻，一言不发，抛开安栋左独自飞上天空。

从高空俯视，整座震天府影影绰绰，尽收眼底。成千上万的建筑绵延成片，密密麻麻，零落的灯火在黑夜中闪耀。邻近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人走动，有惫懒无聊的巡夜更夫，有摇晃蹒跚的醉鬼，有步履匆匆的归家者。

然而，全部是幻影，这是一座镜像之城。

在城外，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整个真实世界消失了？

当归降落，安栋左焦急迎上前，问道：“什么状况？”

“不是法阵引起的幻觉，似乎是……”当归缓缓摇头，找不出合适的言辞来表达。

“是什么？”

“我们进入了镜子里面。”

“镜子里？”安栋左摸不着头脑。

“未必是真镜子，只是打比喻。我们所见所感受的，是对真实世界一模一样的复制。就好像一面非常巨大的镜子，独立于世界之外，把所有的东西都照进去，生成镜像。与普通镜子不同，不仅复制了光线，还复制了声音，甚至连气味也能复制。此刻我们在这个神奇的镜像中。”

安栋左被说糊涂了，琢磨半天，渐渐明白当归的意思。

“那我们看见的听见的情形，是真实世界正在发生的？”

“恐怕是。”

安栋左木然站立一会儿，突然拔腿就跑，冲出点心铺。

“你去哪里？安首相，安首相——”

当归急忙追赶，奔出一段路后，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追不上安栋左，他的速度极快，如同施展轻功。

是幻境中的特殊现象？当归疑惑不定，几乎又要推翻之前的猜测。

如果是镜子的影像，理当遵守真实世界的法则，只有在梦中或幻觉，当事人才能随心所欲，做出违反常理的行为。

另有一桩自相抵触的事，既然建筑、墙壁、人、家具等所有物品都是幻影，那么脚下的大地也应当如此，可当归和安栋左站得稳当当，还能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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