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楚若本来就体力透支,又过度疲劳,一时间躺在胞兄的怀里,脑袋昏昏沉沉,差点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宁楚晗是练家子,力气大。他的胳膊从小妹的膝弯穿过去,轻轻松松地将她瘦削的身子抱了起来。
然后直奔宁楚若自己的院子。
宁楚越出去叫大夫去了,楚琴眼中含泪,一直跟在他身后,一路跟进了宁楚若的屋子。
宁渊则是在外室就停下了,只是关切地听着屋里的动静。
不一会儿,宁楚越便扯着大夫进屋了,风风火火的,哪里还有京城第一商行老板的沉稳。
大夫撸着胡须,细细地替宁楚若诊了脉,回话道:“小姐是过度疲劳,又有些气急攻心,老朽开个方子,吃上几天药,好好调养就好了。”
他又看了看宁楚若额头上的伤,从药箱里取出一瓶药,道:“这是上好的玉肌膏,每日三次抹在伤处,过几日就能愈合了。”
一边楚琴千恩万谢地接过了,又让丫鬟去拿银子打赏。
老大夫摇头道了几句不敢,便收了诊金离开了。
楚琴看着明月端药进来,又亲手给宁楚若喂了药,这才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带着宁府两兄弟走了出来。
宁渊正守在门外,见他们出来,忙赶上来问道:“若儿怎么样了?”
楚琴不理他,只是红着眼眶往外走。
宁楚越和宁楚晗对视一眼,不敢打扰,便道了罪,两兄弟一同开溜了。
宁渊也不再顾及在小辈面前掉面子了,凑上来搂住楚琴问:“若儿怎么样了?”
楚琴红着眼睛推他,奈何推不动。
“你不都听见了吗?还睡着呢!你说你也真是的,儿子们不愿意就不愿意吧,你何苦逼他们,害得我的若儿……呜呜呜……”
楚琴忍不住又啜泣起来。
宁渊也是万分头大,他搂着自己的夫人安慰着:“好好好,是我的错,我不该逼他们两个……”
楚琴道:“别以为我这次还能轻易原谅你!你看看你把若儿都吓成什么样了!”
宁渊叹了口气,说:“若儿这孩子,自幼就聪明,这次也一样,我这个做父亲的还真是失败啊……”
他话里隐隐约约带着些沮丧,让楚琴忍不住问道:“这话怎么说?”
宁渊道:“若儿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
楚琴惊讶地睁大了美眸:“这……”
宁渊道:“我这次极力要求儿子们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就是为了来日可以助八皇子登上帝位,当然也是为了若儿的将来啊。”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宁府本就不如慕府势力大,今年科举,慕尚势必又会培养一批自己的心腹。我就算有再多的学生在朝中,也不如两个亲儿子来的管用啊。”
楚琴不解地问道:“这跟慕家又有什么关系?”
“慕家已经站好队了,他们如今是三皇子的人,一旦三皇子继位,八皇子会落到什么样的地步谁也说不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若儿跟着八皇子一起落难。”
“可、可是……”楚琴依旧不能理解,“三皇子并非心胸狭隘的人,又怎么会容不下自己的亲弟弟呢?”
宁渊道:“就算三皇子能容得下,那慕尚呢?”
楚琴不说话了。
宁渊转身看着宁楚若紧闭的房门,缓缓地开口:“我宁渊这辈子,不求地位多显赫,也不求多么的荣华富贵,只求你和孩子们平安喜乐。”
楚琴依偎进他怀里,轻轻地说:“那就等你老了,告老还乡,我们就像普通夫妻一般生活,如何?”
宁渊笑了笑,搂紧了自己的夫人。
“是啊,若儿应该也是这么希望的。”
他的女儿希望这个家能远离纷争,舍弃权势,也就没有了值得被觊觎和忌惮的东西,自然也就安全了。
为此,若儿愿意放弃自己的硬幸福。
这么一想,宁渊心里就有些愧疚。
但他并不能确定这是宁楚若的真实想法,还是她为了给兄长们解围而想出的权宜之计。
只能等她醒来,再好好地问问她了。
而另一边,赫连逸尘数日未见着宁楚若,心里忐忑不安。
于是他便来询问与宁楚若交好的云华郡主。
然而云华郡主也不明所以,只知道宁楚若这几日身体不好,在府中修养。
“我之前也问过宁府二公子,他只说楚若姐姐身体抱恙,并没有多说什么。”
赫连逸尘越想越觉得无法放心,便亲自来到宁府,想探望宁楚若。
结果人还没进宁府的门,就被宁楚越拦在了门外。
“八皇子请回吧,若儿身体不好,不能接驾。”
宁府大公子一身儒服,手持折扇,风度翩翩,礼貌有加。
但却冰冷无比,拒人于千里之外。
赫连逸尘便俯身一揖:“本宫有些担心楚若,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前来看望看望她,还请大公子代为转达一句。”
宁楚越正想说什么,却听到一道威严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越儿不可放肆,八皇子是贵宾,怎可如此怠慢?”
却是宁渊。
他恭恭敬敬地请了赫连逸尘入府,却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偏偏不提宁楚若。
直到赫连逸尘忍不住了,主动提出要去看看宁楚若,宁渊才放他离开。
本以为总算可以和宁楚若见上一面的赫连逸尘,这次是被提着刀的宁楚晗挡在了宁楚若的院子外面。
赫连逸尘看着宁楚晗和他手里那把月光刃,终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