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3)盛世之下的枪声(1 / 2)

往昔残响 水依生 8611 字 2019-12-18

1936年

Thereissomethinginthedark.Butnobodyknow.

柏林

从水路转到陆路,海鸥的叫声与汽笛被铁轨铿锵和鸣笛代替,德国的夏天不如英国那样潮湿,亚瑟摘下礼帽,金红的眼睛看着不断掠过的乡村景色,时不时的瞥向低垂着头随着车厢微微晃动的尼蒂亚。被柏林全权包揽的路途可谓舒适至极,却完全无法阻止尼蒂亚几乎用所能利用的任何一秒钟去昏昏欲睡。

“看来离开城市对你的影响很大。”低声的自言自语,亚瑟起身替看起来正睡得天塌不醒的伦敦之魂拉好毛毯,没有了伦敦的黑暗织就的斗篷,尼蒂亚马甲暗红色的补肩露了出来,银白色的鬓角垂落,瓷娃娃一样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微微颤抖着的睫毛下有一丝疲倦的阴影。在以前他从来没见到过尼蒂亚眼底的青白,在伦敦的尼蒂亚总是看起来精力充沛,而不是像这样安静的沉睡,仿佛这个世界与她无关。

“……?”一只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尼蒂亚在半梦半醒间抬头,然后马上又低头沉沉睡去。安静的仿佛一个被摆放在火车包厢中的精致人偶。

替伦敦之魂重新拉好毛毯,亚瑟咬着铅笔看着不断掠过的景色,田野间的高速路上不断的有车辆被火车甩到后面,到处都是工业的痕迹和乡村式的草长莺飞。

随手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亚瑟托腮看着尼蒂亚毫无防备的睡觉,比起在游轮上从头到脚里三层外三层的各色魔法,尼蒂亚现在的状态已经不是毫无防备的程度了,除了一层最初级的一如梦醒这样的能在下车时叫醒她的法术,尼蒂亚的身上没有一个防御法术。

‘她究竟是有多相信柏林啊……这样的不设防。’刷刷的在本子上画了一个睡着的样子的速写,亚瑟想到,同时撇撇嘴,带着恶作剧的心情给画中的人物加上了猫胡子。

随着尼蒂亚细微的鼾声和铁轨的铿锵,柏林,那德意志的首都逐渐临近,随着到站的汽笛声,尼蒂亚睁开了眼,紫水晶般沉静的眼睛看不出丝毫的疲倦,除了眼角微不可见的阴影。

随意的碰触带着魔法的痕迹,用天界的语言翻译人世之语是否太过奢侈。亚瑟拉拉衬衣的领子,下意识的想要盖住并不存在的魔法符文。异国的月台倒是有着与伦敦的国王十字车站相似的热闹和繁华,蒸汽带着汽笛和人声的喧嚣扶摇直上,为每一个到达的人奏响这座城市盛大的欢迎前奏。

由于柏林的城市之魂亲自接风而在火车站搞出了不小的骚动,柏林也不再是曾经记忆中的模样,灿金色的头发反射着艳阳的光线,矢车菊蓝色的眼睛中燃烧着从未见过的明亮意志,恍惚间让伦敦的银龙想起故乡燃烧数十个世纪之久的龙陨战争中前仆后继的同胞。

拥抱倒是还带着熟悉的灼热的铁的味道。

踮起脚被一个旧友重逢的拥抱包围,尼蒂亚半眯着眼睛,微微侧头轻嗅柏林的领口,让浓郁的热铁气息重新烙印在记忆里。

“好了吉尔,你的崇拜者的眼神快要把我烧着了。”

倒数30秒,尼蒂亚拍了拍老友宽阔的后背,四周年轻女孩们尖锐的视线让她不由得苦笑起来。

“我可还有秘密要顾及的。”

“我当然知道,你和你的缄默协定。”轻轻亲吻老朋友光裸的手背,吉尔伯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道。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绅士风度的恰到好处和令人不忍拒绝的潇洒诱惑。

“来吧尼蒂亚,大英帝国冠冕上闪耀的珍宝。我会让你和你的眷族感到宾至实归的。”

黑色的轿车低调的离开了骚动的人群,车窗被白色的窗帘遮盖,也同样隔绝了外面探究的眼光。

“你会带着你的宝贝眷族离开城市,就像是你会不带手套一样令人惊奇,伦敦。”在车厢里翘着二郎腿,吉尔伯特看着有些精神不济的伦敦之魂,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背。一点属于土地的力量被让渡,让离开城市的灵魂得以获得些许清明。

“现在已经不是爱德华时代了,吉尔。”眨眨眼睛,尼蒂亚说道,眼底的青白显示着她的疲倦。“你的意志值得最尽心的准备。而我也确实有事情需要你的专业意见。”

“真是受宠若惊,我的朋友。现在好好睡一觉吧,到了我会叫你的。”在半梦半醒之间,她听到自己的老朋友温和的安慰。

菩提树大街*的椴树和栗子树的枝条和树叶因为盛夏的风而沙沙作响,尼蒂亚盘腿坐在旅馆华丽的四柱床上,安静的冥想好清空那些在她意识深处尖叫的思绪。柏林为了让伦敦不至在另一座城市直接陷入一头古龙本该有的千年的沉睡,将柏林土地的一部分力量转移到了那位苍老的城魂身上,用以支撑她的精神。

但是这也让她得以听到这座大陆城市本不应被她倾听的细碎呢喃,同时也回避了任何一点一睡不醒的可能。

她的眷族已经离开了这个旅馆游行在这座城市之中,而尼蒂亚的思绪依然不自觉的跟随着他,见其所见,却无法感其所感。

猎隼降落在窗台上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却完全足够尼蒂亚从这次并不成功的冥想中清醒。

“我知道,我知道了,马上到,吉尔。”

在话音刚巧落下的瞬间,整个房间已经空无一人。

在柏林保全完善的研究室里储存着全地球最多的反魔法金属,被强力的科技和魔法封锁起来。仅仅用来研究和在某些情况下用来阻止那个应该被阻止的存在。

但是这完全无法阻止她每一次进入这个研究室都全身不舒服,那些金属悄无声息的让魔法消融在空气之中,让她感觉到明确的无助,好像手无寸铁面对燃烧的大火。

看着老友一脸如临大敌的远离保险箱和自己的实验桌,吉尔伯特摇摇头,去给自己难得的拜访者倒一杯水。虽然不合礼数但是他在实验室囤积的咖啡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新货补充了。

毕竟龙并不挑剔喝的东西,要知道铁龙最喜欢的饮料其实是融化的铁水那么杯子里的究竟是咖啡还是白水基本没什么区别。

“特性是‘绕过’的反魔法金属?”端着自己的杯子看着坐在板条箱上的尼蒂亚,吉尔伯特挑起一边眉毛。“前所未闻,尼蒂亚,前所未闻。”

“虽然只是血族间的传言,吉尔,但是能让亲王警惕的传言绝对值得谨慎调查。”坐在磊在一起的板条箱上,尼蒂亚谨慎的开口,虽然呆在离反魔法金属最远的角落,她依然无法使用魔法,整个空间就像是魔法的真空一样,让她所有的魔力只能蛰伏在皮肤之下。

“你知道的,只要一针掺了反魔法金属粉末的生理盐水就能要了你我的命。”小口啄饮着马克杯里的白水,尼蒂亚的眼睛扫过杂乱的桌面,所有本能伸出的魔力感知线在浮动出皮肤的瞬间就无声无息搭的消散无踪。

“我知道。”随意的把玩着手里一块铸造精细的金属锭,吉尔伯特看着手里的铁灰色金属。“但是你也知道的,反魔法金属是‘不能被模仿’的东西,不然梵蒂冈那些自诩为‘驱魔师’的家伙早几千年就人手一块了。”

“是啊。感谢这这自然的秘密无人可得。”继续灌着自己白水,尼蒂亚哼了一声,紫色的眼睛扫过那些从子弹,镣铐和各种武器中熔融而来的整齐码放的金属锭。眼神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但是不能排除‘赝品’的可能性。”

“好吧,我这段时间会盯着点黑市的,尼蒂亚。”看着伦敦之魂晦暗的眼神,柏林的铁龙叹了口气,张口答应了下来。“希望只是你紧张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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