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以前叫阿鼻山，诛神后，三教而立，李清远在此山创下天督，将山名改为昆仑，而他居住的地方其名为蓬莱宫。他从不承认的一个徒弟好奇问他，为什么要叫天督，李清远说，既然天道不公，我就代行视万物如刍狗之事。

一身红衣的徒弟低下头，轻咬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五十年，又或许是一百年。

本来只有两个人的昆仑，已经有了十几位门人，这些门人，都不是李清远的徒弟，是李清远替徒弟收的徒弟，而一身红衣的，依然每天负责他的饮食起居，也很乖的，不在其他人面前叫他师父，因为，她知道他会不高兴，昆仑门人只知道她姓石，所以都叫喜欢笑的她为石姑娘。

又一天早上。

石姑娘端着一碗精心熬制的冰莲羹推开了师父的房门，发现师父不见了，她将冰莲羹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床榻上为师父理被子，却看见床榻上倒着好几个酒坛子，她动作一滞，双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捏起拳头，又很快松开，随后笑容愈发的灿烂，迅速整理好床榻后，又拿起几个空酒坛往房门外走，她要去找师父了，自言自语轻声说着，师姐，真的好嫉妒你，从与神族开战，到平定神族，一千多年的时间，师父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你。

天督建立在昆仑半山腰，整片建筑最高的蓬莱宫之上，就是生命禁区，那里有号称连雷电都能冻结的雪，现在天督的门人称为昆仑雪，即便是他们，也不敢在昆仑雪里逗留太久。

而此时，一袭红衣行走在如刀锋一般的昆仑雪里，一只脚才离地就往前面走，脚印一息的时间就被昆仑雪覆盖，能冻结一切的昆仑雪，竟然对她没有照成丝毫影响。

没办法，黄举芳曾说过，即便万物泯灭了，她也不会泯灭，因为她本身就不凡，除非她自愿舍弃这一身不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万物之祖，难道，这就是李清远不承认她是自己徒弟的原因？

昆仑之顶，是整座昆仑最干净最美丽的地方，这里植被茂盛，生灵奇特，寒池里的鱼，肉质都玉做的，而且能吃。

一个相貌平常，衣衫有些凌乱的男人靠坐在一株梨树下，梨树是他移植上来了，梨树到这里后，就脱胎换骨，很多年过去，它才开始第一次开放花朵，白色的梨花，十年不谢，也许要很多年以后才会结果，那时候，也许除了昆仑的主人和一袭红衣，没有第三个人能品尝它的果实。

梨树周边，有好多昆仑雪堆成的雪人，雪人是一位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不是很漂亮，但是对李清远来说，她就是最漂亮的。这些雪人，个个栩栩如生，形态不一，又调皮的，眯眼微笑的，嘟嘴生气的，等等。

李清远一夜未睡，准确的说，他很久都没睡觉了，诛神后，奈落真人仿佛就再也找不到活下的目标，但是他又死不下去，也许，就像神王天修陨落之下对他说的，不用神族诅咒他，天地已经给了他最大的痛楚。

披头散发的李清远眼左手拿着一个还有没有完成的木雕，右手没有拿小刀之类的，全凭食指来雕刻，为了让木雕的笑容达到他最满意的程度，他的食指在目标的嘴唇上已经动了几千次。

很难想象，如果只是想做一切雕像，淡淡凭借一手言出法随，任何东西在他的大圆满之下，立刻就能生成，难道亲手完成，是想告诉自己，她的一瞥一笑，还在他的指尖吗？

他不厌其烦的让手中的木雕很难再继续生动，名动天下的奈落真人，都没有发现，一袭红衣已经站在了他身后，这是石姑娘第一次违逆他的话，说什么都要上来看看，师父每天在昆仑之顶到底做了什么。

到了了昆仑之顶后，她就后悔了，因为这里到处都是师姐喜欢的东西，到处都是师姐的雕像，她知道，也许，永远不能像师姐一样，喊他一声李狗蛋儿，而他还不会生气。

许久后，李清远终于满意了木雕，看着木雕眯眼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嘴角勾起了很温柔的弧度，仿佛又听到那个小妮子气鼓鼓地喊他李狗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