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白大褂，晚上睡得似乎也没不错，没有一点黑眼圈，而且居然还上了手术台，难道她没有宿醉么？

被窦芷橙这么打量着，一抹可疑的红云爬上脸颊，她硬着头皮问：“你看什么？吃早饭了没？我让我去外面买了一些红豆粥。”

吴紫夕说着递上手中的那枚打包盒，窦芷橙伸手接过，坐到一旁打开来喝了两口，肚子里闹革命的瞬间便得到了安抚，这才抬起脸来看了她一眼道：“你老公高烧不退，你看着办，反正你是医生，我就眼不见为净了。”

吴紫夕的心尖颤了颤，老公这个词在她听来，真是陌生而又亲切，带着一股奇妙的暖意，可以让冰封的心突然间就较化了，虽在，她也想跟绝大多数夫妻那样大方的这么叫他，可是，她突在间发现这两个字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奢望。

虽然早上护士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就这么自然的用过这个词，可是当时心太急，没在意，而此刻窦芷橙这么不紧不慢的又说了一次，她突然间觉得心里有股涩涩的感觉。

吴紫夕慢慢的走到病床边，伸手拿下了盖在他额上的那块毛巾，转身到水池边上重新打湿了，拧开水后又回来，拿起他的手臂，一点一点的替他擦着，小心翼翼的，生怕把他惊醒了。

窦芷橙转身偷眼望了一眼，画面和谐而美好，她敢肯定，如果那个擦的人是她，她一定会被下意识的打成猪头。

所以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她很识趣的没有动。

反正苏晓毅病也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吴紫夕，就让她自己收拾吧，她才不想当沙包。

“既然这么鹣鲽情深，为什么又要搞得这么两败俱伤？”窦芷橙喝干了最后一口粥，忍不住出声道。

吴紫夕已经擦得差不多了，起身经过窦芷橙，走到水池边重新将毛巾打湿，目光悠远的望着窗外。

就在窦芷橙以为她不会出声的时候，她悠悠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弄成这样，我明明知道他爱我，可是当我看到他对我避之而唯恐不及的时候，我又瑟缩了，为了让他娶我，我已经赔上性命了，我唯一拥有的，只剩下尊严。”

窦芷橙望着她落寞的背影，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尊严建起了一堵防御之墙，都害怕自己最近被伤得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可是他们又太爱，爱得深入骨髓，以至于明明知道是毒，却义无返顾的喝了下去。

“他当时问我，为什么非他不可？我回答他的是，没有她，我会死。”吴紫夕缓缓转过身子，目光中泛着些莹莹的光。

窦芷橙的心猛的颤了一下，像这般深刻的爱，让人羡慕，也让人觉得可怕，如果哪一天她这么疯狂的爱上了一个男人，或者，那个男人这么疯狂的爱着自己，她想，她也会心甘心情的燃烧吧。

这个过程，也许很痛苦，但又何尝不是很享受？

“你应该知道，他心里有根刺，那根刺就是你当年为什么离开，如今又为什么非他不可？他只要弄不清楚你的真心，他就不会把那根刺拔掉，他痛苦，你也不好受，紫夕，我为什么不好好解释？”窦芷橙是旁观者，她看得最清楚。

她不想陷在局里的人这么痛苦，她只想他们都能够得到幸福。

“可是时间越久，我就越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如今吴桓都已经死了，我说什么他会信么？只不过听起来更像狡辩而已。”吴紫夕别过脸去，她的侧脸写满了哀伤。

为什么，他们要爱却那么难？

“可是你不说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相信？也许这么多年，他就只为了听一个答案，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你说了，他就愿意去相信，因为他也想好好的跟你在一起，毕竟等了你这么多年，他总不至于喜欢自虐吧？”窦芷橙一向淡定，但是她此刻也淡定不了了。

两个都是她的好朋友，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值得珍惜的朋友，她不希望他们过得不好。

吴紫夕动容。

窦芷橙接着道：“信不信是他的事，说不说又是你的事，但是他既然问你了，你却没有说，那问题就出在你这里，你好好想想，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你们都在以一种自虐的方式消耗自己的生命，这又何必呢？那点尊严能够换回你们彼此的幸福吗？”

坚持那点尊严真的有那么重要么？明明爱的人就在眼前，比起那些天人永隔的，都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可是他们却仍要纠结一些无关紧要的，她不明白，尊严丢了，再捡起来就是，爱要是没了，上哪捡去？

“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言尽于此，我也帮不了你了，我自己都一堆的事儿。”窦芷橙说着挥挥手，抬脚就往门外走去。

吴紫夕望着窗外的身影未动，却有两行清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她真的可以搏一搏吗？他真的不会因此而把她推得更远吗？

可是她用同一种方式同事逼迫了两个男人，两个真心爱护她的男人，如果不让他知道，好像又确实有些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