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上下打量了李玉柱几眼，眯着眼睛，沉默良久，才问道：“姑娘，你应该去过废弃的五柳村吧？”

柳玉竹一时不知道老村长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犹豫下，觉得他们去过五柳村也并非是隐秘，便点点头，“老村长说的没错，我们确实去过五柳村，不过那里像是一个荒村，家家户户大门开着，看不到一个人影……”

“废弃了四十多年，本来就是荒村，看不到人影也不奇怪。”老村长轻呵一声，语气中充满感慨，似是无奈又似是愤怒。

“老村长，这是怎么回事，您从来没和我们说过啊？”

先前追踪柳玉竹和施韵舟的六子和春子也回到祠堂，听到老村长的话，顿时惊疑不定，两人上前，一人扶着老村长一边。

“这件事说来话长，也是我五柳村不堪的一段过往。”老村长唏嘘感叹，颓然地摆摆手，不愿提及，他随意地坐在台阶上，瘦弱的背更驼了些。

“你们不该去那里！”

老村长拄着拐杖敲了两下地板，神色极为复杂，似是在回忆过往，随即抬头看着柳玉竹，一字一顿道：“都是你们，把女鬼引过来的！”

柳玉竹下意识地看向施韵舟，正巧施韵舟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对老村长的话不明所以。

“老村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柳玉竹轻声问道。

“你们抓的这个女鬼，其实应该是在废弃的五柳村的，她被困在那里，永世不得出来，而因为你们的闯入，将那只女鬼放了出来。”老村长倏然起身，这一刻，他竟像是重回年轻时候，速度很快，眼神凌厉，“你们，是我们五柳村的罪人！”

柳玉竹双手捏紧，吃惊地看着老村长，施韵舟感受到老村长的敌意，上前一步，隐隐将柳玉竹护住，溜到后院的南宫冉仍是心有余悸，悄悄躲在角落，刘安站在屋顶，若有所思。

“老村长，我不是很明白你的话，若废弃的五柳村是被人封起来的，可我们去的时候，也没人拦着啊？”

柳玉竹回想了一下，当初她和施韵舟还有南宫冉从黑市老人口中打听到五柳村后，很顺利地雇了辆马车进了五柳村，完全没有任何人阻拦，他们也就没多想。

老村长的眼睛本就小，此刻眯起来后，更是只剩下一条缝，但此刻没有谁敢小看老村长。刘老头还是那个伛偻得仿佛下一刻就会两腿一蹬一命呜呼的老人，但他所知道的隐秘，却让所有人忍不住害怕。

“哼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告诉你五柳村的人应该是个老家伙吧。”老村长咳嗽两声，轻笑着。

“不瞒您说，我们是在酆都的黑市打听到的，告诉我们这个消息的人的确是个老人，他本是巴蜀富商，因遭受‘鬼’的诅咒，九个儿子尽数丧命，就连他自己也失去一条胳膊。”

听完老村长所说，柳玉竹脑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恐怕他们此前是落入别人的圈套了，因此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所知道的尽数说了出来。

“呵呵，我果然……咳咳……猜得不错。”老村长说着话，忍不住又咳嗽两声，似是觉得站着太累，在六子和春子的搀扶下，坐回台阶上，“不过你们被他给骗了，他可不是什么巴蜀府上，他其实是当年那个知县的孙儿方英年！”

后院中的气氛一片寂然，听着老村长一一将许多年前的秘闻道来，所有人的心都被无形中紧张的气氛揪紧，连呼吸都近乎于无，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不知何时，夜色深沉，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后院本有高墙遮挡，寒风吹不进来，但此时后院中却有阴风不时拂过，混入老村长的话中，让人闻而生寒，禁不住双腿颤颤，几欲奔走。

“你们既然不远千里打听五柳村，想必也听说过一百多年前卖鱼郎的故事，很多人传言卖鱼郎含冤而死，化为冤魂，报复五柳村的村民。”

“你们知道恶霸是知县的外甥，为非作歹多年，但因为有知县的包庇，才安然无事。也就是在恶霸被恐惧的村民抓住处死后，知县一家也死于非命，只剩下八九岁的稚童侥幸存活。”

“你们在黑市遇到的那个人就是当年那个稚童的儿子，他应该是见到了一些东西，对‘鬼’有些了解。”

“其实方英年到今年，也才四十多岁而已，他的父亲英年早逝，还是由我抚养他长大的。”

“但是，那年我决定带着整个五柳村的人搬迁时，方英年却坚决反对，并且刺伤了我，逃离了五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