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怎么样？”杨爷深吸一口气，语音已有些中气不足。

林凡恢复月光幽静的平淡，道：“我只想拉着你跟我一起去死。”顿了顿，又道：“你不要以为我胁持你，就是还有回旋余地。今天我若放了你，他日你必不会放过我，我林凡还没笨到那个地步。”

杨爷喘了口粗气，道：“你不要冲动，我们可以商量一个都活下来的办法。”

林凡道：“你说说看，我提醒你，别玩花样，我没什么耐心。”杨爷沉吟片刻，道：“可以请三哥来做你我的见证，我在三哥面前发誓，以后绝不找你麻烦。”

林凡不屑道：“你这种人的誓言我若相信岂不就是白痴。”杨爷道：“……”

东哥忽然开口，道：“林凡，你不是道上的有所不知，我们混这个的最讲一个义字和誓言。杨爷既然说要当着三哥来发誓，那就绝对是有诚意跟你化解的。”

林凡沉默，东哥道：“好吧，你若信不过我，我让三哥来跟你说，三哥总不会骗你的。”说完便拨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一身白衬衫，黑领带的雷三前来，雷三的打扮像极了成功的商人，那股子儒雅已到了骨子里头。他一进门，看到这个情况，不由讶然，随即苦笑，道：“我说老杨，你这整的是那处戏，怎么跟我这小兄弟闹成这样了。”

杨爷苦笑，叹了声，道：“三哥，这会老杨我认栽了。”雷三哈哈一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闹成这样成什么体统。”顿了顿，看了两个保镖一眼，道：“你们还不快把枪收起来。”那两个保镖犹豫不定，杨爷怒喝道：“不长眼的东西，三哥的话也敢不听么？”两个保镖忙惶恐收枪。雷三目光又看向林凡，缓缓道：“林凡，你也先放开杨爷！”

林凡微一犹豫，便放开杨爷，站到雷三面前，呐呐道：“三哥，对不起，又给您闯祸了。”雷三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年轻人，敢闯祸才有出息！”杨爷听了这话，脸色别提有多难看。

雷三转向东哥，道：“文东，我在电话里没听太清楚，好像是说老杨要在我面前发誓什么的，有这会事么？”

东哥恭敬答道：“杨爷确是这么说的，他说要在您面前发誓不找林凡的麻烦。”

雷三便微笑的看着杨爷。杨爷无奈，便举掌发誓。誓言完了，雷三肃然道：“老杨，你既然已经发了誓，这事就到此为止。你不要跟我玩别的花样，你若去找他的家人，或则让别人来找他麻烦，这笔帐我都会算到你头上。社团的领头人若是发的誓言都不算，那我看干脆换掉好了。”

杨爷面上闪过怒色，却是不敢发作，低声道：“放心吧，三哥！”

雷三道：“时候不早了，阿东，林凡，我们走。”林凡忽然道：“三哥，我还想求你一件事情。”雷三一怔，道：“有什么事回去了再说。”顿了顿，瞥了眼天蓝姐弟，天蓝哀求的看着雷三，她知道也许雷三一句话，就可以改变自己姐弟的一生。雷三默然一瞬，对杨爷道：“先关起来，不要为难她们，你放心，我不会破坏社团的规矩。”

林凡跟雷三他们出门时，天蓝站了起来，喊道：“林凡！”林凡回头，天蓝深深的道：“不管如何，我都很谢谢你。是你让我知道，这世间还是有好人。”

百汇龙宫处于流金大厦之中，流金大厦足有十八层。此时天还未晓，黎明将至，月光清幽朦胧。雷三站在流金大厦的顶层天台上。林凡站在他身边，从这里往下看，地面渺小遥远，胆子小的人会感到头晕胆寒，这里是一个介乎生死之间的所在，只要前进一步，就可以接触到死亡。

雷三一笑，道：“林凡，我们来过两手。”林凡一惊，道：“就在这里？”雷三道：“就在这里，怎么，你怕了？”林凡犹豫一瞬，咬牙道：“怎敢不奉陪！”雷三哈哈一笑，陡然一个箭步，抢中线，就是一记炮拳轰向林凡面门。若是在平地上，林凡有数种应对之法，但在这狭窄的天台上，他却唯有退却。只是这一退，怯了气势，雷三便立刻如狂风暴雨的攻击过来，横捶，撩阴捶，撇身捶，震捶，连环捶。半分钟便将林凡逼下天台。林凡面色极其难看，又跳上天台，道：“再来！”雷三摆手道：“你现在动了怒，在这上面，你若真是跟我拼命，我必动全力，到时候说不准就真把你打下楼去了。”又道：“要练出真功夫来，必须经历生死之间的搏斗。我当初就是在这天台之上练拳，从而领悟出暗劲的奥妙。”

林凡若有所悟，雷三道：“几天不见，我看你的功夫好像精进了不少。”林凡对雷三很是尊敬，当下毫不隐瞒便将日月呼吸法说与雷三听，雷三听了眼睛一亮，道：“原来如此。”当下试着契合月光幽静，调匀心跳呼吸。片刻后睁开眼睛，笑了笑，道：“隐隐的有点感觉，但是还没入门。看来这个法子也要机缘，并不是随便能练的。”林凡心里想着天蓝姐弟的遭遇，心情沉重，却是走神没有回答。

雷三忽然微微的叹了口气，道：“科技发展到现在，国术已经真正的没落了。”语音落寞，林凡终于明白雷三对自己的感情了，这是一种对国术坚持者的惺惺相惜。他又想起了今天杨爷两个保镖的枪对自己的威胁，心有余悸，道：“是啊，功夫练得在好，拿几把AK一扫射，就是化劲高手也得交代。”

雷三道：“也不尽然，你看我们现在只练到这个程度，一旦有攻击将要加身，皮肤都会敏感察觉到。若是功夫大成，入了化劲，敌人只要刚起敌意，就能敏感的察觉到。所以，化劲高手虽然抵不过AK的扫射，但也不会给敌人扫射的机会。”

林凡心里一动，道：“三哥，你见过这样的高手么？”雷三道：“见过一个，这人是洪门第一高手，现在移民美国。他叫张平，十年前我曾有幸见过他一次。张大师年已五十，但全身肌肤如新生婴儿，离的近了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股初生的纯净味道。而且他的牙齿足有四十颗。恐怕他的功夫已经超越了化劲,到达了民国时期那些国术大师描述的见神不坏的地步。”

雷三说到这显得略略兴奋，林凡也是悠然神往，却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么一天，到达那个高度。道：“三哥，我现在已能将全身劲力拧成一股，但却不能自由勃发出暗劲，这到底是哪里没有练对?”

雷三微微一笑，道：“这个我没办法告诉你，练内家拳最是讲究悟字。起先的马步，惊脊椎炸汗毛是一悟，暗劲是一悟，洗髓是一悟，化劲又是一悟。”顿了顿又道：“首先，你要明白，你练功夫是为了什么，练功夫跟写文章，作诗一样，都要心中有感动与执着，拥有了感动才有好的文章，好的功夫。”林凡怔住，一直以来他都是刻苦的练，却从未仔细想过，练功夫是为了什么。他陷入一阵迷惘，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雷三见状便知道林凡已经摸到了暗劲的门，至于能否破门而出就看他的造化悟性了。道：“我当初练功是为了赚很多的钱，来供养我的妹妹与母亲，这就是我的执着与感动。”

林凡恍若未闻，竟有种走火入魔的趋势。雷三陡然一声猛喝：“林凡！”林凡霍然一惊，愕然的看着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