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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仿佛有一只手,狠狠攫住了顾安笙的心脏,他嚅动几下嘴唇,却只说出简单几个字。

“没关系,不怕,我还在这里。”

那大概是顾安笙对阮苏陌说过的最柔情的话,不怕,有什么好怕的呢?走浅川过深水,不是还有我在的么。

天总是要黑的,但世上总有那么些人,会在最黑暗的地方,给你一盏烛火,就算眼泪跌碎,也摇曳生辉。

林夕的葬礼很简单,甚至不能被称为葬礼,只是草草地在邻居帮忙下挖了坟坑,下葬。

顾安笙陪着阮苏陌简单地料理了林夕的后事。母亲已打过N多通电话,催他回家。本来顾安笙是要求阮苏陌和他一起走,他不想留她一个人在这伤心之地,却被阮苏陌拒绝了。

“也许以后很少有机会回来,我想再呆呆。”

情理之中,顾安笙也不强求,可是他走出去刚几步,却见镇长带着一行人踏进了阮家的门。那个50好几的黝黑男人,看着一身素白衣裳的阮苏陌,眼里有些微的不忍,嘴巴张了张,还是不得已的开口。

“陌陌,这是接手房子的下家。”

然后阮苏陌终于知道,母亲那些钱如何得来,也才明白林夕那句以后的路只能靠她自己去走的全部含义。就连这小小的容身之处,都不再属于她。

无奈之下,阮苏陌简单收拾了衣物,准备跟着顾安笙回C城,带走了童年和父母的合照,林夕卖掉房子得来的钱。

去林夕的墓前告别,那座小坟包的土还很新,旁边几米处挨着的,是阮苏陌的父亲。是个风和日丽的天,难得不热。顾安笙站在阮苏陌身边,低头拜了几拜,有风吹过,微微翻起男生短袖衬衣的一角。

阮苏陌将林夕生前的日记本揣在怀里,护得死紧,上面承载着一个女人一生的爱情。

本想把日记本与母亲一起合葬,但阮苏陌不想让这段感情,像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不留一丝痕迹。如果有可能,在经年之后,她坐在藤椅,白发苍苍,将这段称不上传奇的故事,讲给后人听。虽然算不得传奇,可是她觉得伟大。

是的,伟大。

毕竟,这世界有多少人,能抛下唾手可得的锦绣前程,如花人生,只为了一场以爱为名的奔赴。

如果风景依旧是个美好的词,那后面再加上一个矫情的物是人非呢?

阮苏陌坐在回程的火车上,思绪万千,想着前几天还在半路颠簸,一个人,一心归家。而这刻,同样也是几番颠簸,身边虽然多了心心念念的一个谁,却是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生她养她的小水乡。所以生活总是喜欢出其不意,会不会未来,还有更多的攻其不备?

回到C城,顾安笙第一件事便是帮阮苏陌找房子,连房租的问题都想到要怎样解决,立夏却主动开口收留阮苏陌。

“苏陌一个人住外面我也不大放心,我们家挤是挤了点,放她还是放得下的。”

阮苏陌也不想全仰赖顾安笙,她怕她一开始就处于欠他的位置,这样的话,她再不能心安理得地仰着头,从他面前走过,或者与他并肩走。

还好立妈妈很和蔼,立父也是个憨厚的人,一家人都尽量热情地招呼阮苏陌,只为了不让她感到拘束,他们觉得这孩子从此就孤独一人,真的很可怜。阮苏陌也接受了他们的好意,自己似乎除了这样,再无别条路可选。

七月的天气越来越炎热,火红高挂。

经顾安笙介绍,阮苏陌同立夏一起找了份在咖啡店的兼职,因为咖啡店老板和顾家公司有业务往来,二人留下还是比较顺利。周嘉言的飞机定在8月21号,阮苏陌请假去送他,顾安笙也在,当然同行的还有何熏。立夏没有到,她想偷偷地去,却怕自己忍不住就留他下来,更怕看见他转身的背影。阮苏陌了解其中曲折,也不想勉强,只在临走前轻轻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一切都会好的,立夏你要相信,你,我,还有我们。”

若人已不在身旁,可是只要有心,阮苏陌和立夏相信,只要有心,总还有机会再续前缘,她们如此虔诚地相信。

飞机在头顶细小轰鸣的时候,立夏正在户外收拾残渍杯子,明明声音这么近,抬头,才知道那已是数万英尺的高空。她眼睛闪了闪,最后还是没事人一样地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周嘉言,你一定要明白。周嘉言,你一定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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