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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苏陌没有在立夏家里找到她,坐在门口的阶梯上等待许久,天都全黑了,才远远看见几个人从巷子口走进来。阮苏陌站起身,向前几步,发现其中一人果然是立夏。她和一个中年妇女扶着个中年男人,一跛一跛地走进来。

“立夏,这是……”

“这是我爸妈。”

阮苏陌连点几次头,“叔叔阿姨好。”

立父立母很好客,见天色已晚,也不放心阮苏陌一个女孩子家走夜路,便非要留她在家歇一晚。阮苏陌正在想该怎样拒绝,毕竟现在的情形,她一个外人在这里好像不太好。

立夏却突然出声。

“今晚我俩挤一挤吧。”

不需要多余的语言,只知道,此刻的她,需要陪伴,于是阮苏陌便再无推脱地留了下来。

洗漱完毕,阮苏陌从那个狭小的洗手间猫着腰出来,立夏还在继续收拾一团糟的客厅,立母则坐在小板凳上,给立夏的父亲上红药水。

一室寂静。

最后是立母打破沉默,满脸的忐忑和疑问。

“怎么突然接了一个电话,就要我们不用还钱了?”

然后阮苏陌清楚地看见,立夏原本弯着的腰,停顿了很久,手上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毕业那天,立夏跑回家,却被眼前的情景吓到。家里一片狼藉,仿佛刚刚遭遇过一场打劫,如果不是正墙上挂着父母亲泛黄的年代久远的结婚照,她会以为自己误闯入了哪部黑社会电影的拍摄现场。父亲借了高利贷12万全数赔光她是知道了,立马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世界,总有那么多剧本不停地轮换上演。

晚上睡觉的时候,立夏背对阮苏陌而眠,虽然听着对方均匀的呼吸,可阮苏陌就是知道,她没有睡着。

“难道周嘉言是为了救你爸爸,才答应他妈去英国的吗?”原来周嘉言的理智退让带着这样的体谅。

立夏终于翻过身来捂住阮苏陌的嘴,眼眸张开又颌上。

“苏陌不要说了,求你,任何话都不要对我说。”

阮苏陌心疼极了,她一把抱住对方,将女生的头按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

“苏陌,我宁肯他不知道的,我宁肯自己背负家里的债务慢慢地还,也不要他为我做这个牺牲!”说完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哭声压抑地立夏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有热泪滚烫的掉进阮苏陌的脖颈。

年少的爱情,为了不堪的家世蒙上厚重的尘埃,再不复当初的清澈明亮。立夏所有的一直不多,而周嘉言是她最奢侈的童话和梦想,如今,连她的童话和梦想也跌落半空。也许坠落粉碎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立夏想起周嘉言的脸,轻轻地合上眼。

周嘉言,我会等到你吗?

那一夜,没有任何星光。

提前买好了回家的火车票,阮苏陌去等公车时却碰见了顾安笙,意外地一个人。她招了招手,男生看见她,几步走过来。

“正准备去找你。”

“有什么事?”

顾安笙掏出一张小纸条塞入阮苏陌手里。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手机以前就买了,不过一直觉得没什么用就放在家里,刚刚才去申请的号,回去要是有什么事,就联系我。”

“哦,何熏怎么没和你一起?”

男生顿了顿,而后才说,“这几天都没有联系她,时间长着呢没必要天天腻在一起。”然后他又转移话题,“准备回家?”阮苏陌点点头。

没有联系何熏的话,那意思就是说……她是第一个知道电话号码的人了?

好像有万枚礼花在阮苏陌的内心噼里啪啦齐放。无可厚非,再平凡的男女生,都渴望着做某个人心目中的,独一无二。

顾安笙将阮苏陌送到火车站,站台上来来往往的人并不是很多,空气却依然腻热,顾安笙拉着行李箱,和阮苏陌一起朝指定车厢入口处走去,途中停了下来,在一边水果摊上称了几斤橘子,接过东西付过钱,回头却发现阮苏陌正在看自己。他上前与她并排继续往前走,将手里的水果递给她。

“在路上吃橘子解渴吧。”

看阮苏陌接过东西,顾安笙忽然发现对方的眼神依然在自己身上,男生终于摸摸脸,眼神犹疑地开口。

“有什么奇怪的?”

阮苏陌便抿着嘴使劲摇头否认,最后指了指着手上的橘子。

“这多少钱?”

“22。”

阮苏陌“啊”的一声,“顾安笙你被骗了吧,这里顶多有三斤,这橘子是金子做的啊这么贵?”

顾安笙看了一眼口袋,突然有点脸红地说,“我不会看称。”

七中理科A班的高材生,居然不会看称,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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