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雪微怔，“那伯伯他们如果也这样说，是不是也可以不用挨板子？”

“他们不敢这么说，因为，这样说了，他们会挨得更重。”谷永淳说。

顾北雪没听明白，“为什么？”

“因为他们撒谎，”他说，“大家都知道，你妈如果想吃，肯定是我去帮她摘。”

顾北雪瞬间明白，他这话里，隐隐透着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一些情愫，她笑，“我懂了，你和妈青梅竹马，长辈们那时候就看出来了。”

被女儿取笑，谷永淳倒没觉得有何不妥，想起曾经的美好时光，唇畔是轻笑，“这你也知道？”

“妈告诉我的。”北雪坦然的说。

提到今笙，谷永淳微怔，颇有些意兴阑珊，稍事沉默，问，“你妈还说了什么？”

“她说你们青梅竹马，长大后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她二十岁嫁给你了，你们因为一场故事而分开多年，”顾北雪悄悄的看他。

他们的深情，只被女儿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概括了。他唇畔一抹浅浅的苦笑，“我知道，她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心里，到底是内疚不已。

北雪低喃着：“你也深爱着她，不是吗？”

被女儿取笑，谷永淳颇有些窘，轻斥，“你又知道了。”

“当然！”顾北雪眨眨眼，说，“爱屋及乌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她倒是不含糊，直接说，“爸，这个房间，以前是我妈住的吧！”

谷永淳乍一听，深藏的心思被揭穿，颇有些讪色，“又是猜的？”

“这还用猜吗？”北雪扬扬眉，笑笑。

谷永淳哑然失笑，女儿这如水般玲珑的思绪，倒真的像足了今笙，“你跟你妈很像。”

“因为我跟她很像。所以当初你才会帮我吧！”北雪问。

谷永淳抿唇，“怎么说？”

“画廊，是你让江叔来帮我解围的吧，”顾北雪说，她的记忆力不错，一眼就认出江辰了。当初觉得江辰的出现好突兀，甚至她觉得江辰不怀好意，可现在看来，一切都释然了。

谷永淳淡淡扬眉，没否定。

“还有，”北雪说。“阿黛儿的演奏会，是你帮我争取到的吧！”这些事，前后一串想，就想明白了，阿黛儿世界闻名，而她只是一个济济无名的小卒，能做嘉宾，背后自然是有一只手在推的，“你还让黄书慧帮我联络其他的演出机会”

看着女儿俏皮的样子，谷永淳心里软软的，有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你倒是不笨。”

“当然，”顾北雪倒也不谦虚，扬着头，轻笑：“虎父无犬女，我可是你们的优良基因，再怎么，也笨不到哪儿去吧！”

“小样儿，你还挺得意的？”谷永淳笑道。

“是啊，”北雪搂紧了他的胳膊，有父有母，她觉得，幸福极了，之后坦白交待，“其实，是妈说服我搬到你这儿的。”

谷永淳略略惊讶。

“她说，让我多陪陪你，”北雪说，“还说，你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她其实也有些小小的扼腕，父母这么相爱，却不能相守。终身的遗憾啊。

谷永淳心暖，眼窝湿湿的，低声，却很笃定：“北雪，我会尽力，让我们的家完整。”

想到今笙的身份，顾北雪黯然，眸微垂，明知道他们不可能会在一起，却不忍心开口打破他的期许。而她也暗暗懊恼，不该在谷永淳面前过多的提今笙。她不想以后看到他失望时的黯然神伤。

一席谈话，拉近了父女间的距离。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冰冰，指点江山的大人物，在她面前，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父亲，疼她爱她，甚至可以任她随意调侃，打趣也不会生气，甚至。还会觉得心情很舒畅。而他，也是第一次尝到做父亲的这种感觉，虽然，已经迟了二十五年，可他，仍旧觉得不晚，他还有余生大把的时间，将她捧在手心，去宠爱这个掌上明珠。

北雪，也多了几许小女儿的娇态，这是完全不同于和寒时洲在一起的感觉。在谷永淳面前，她可以肆意的撒娇，甚至可以毫无顾忌的依赖他，跟他在一起，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顾忌任何事，只做她自己，真实的自己就好了。

顾北雪给今笙打了电话，“妈，我已经搬到爸爸家了。”

今笙听闻，心里几许感概。“是吗？”

“这里很幽静，”北雪看着窗外的景致，说，“晚些时候，我把我房间的照片发给你，”

想到那个从小长大，他们相知相爱的地方，今笙心里，微微触动，有一点点的疼。

没过一会儿，今笙就收到北雪发来的照片了，她很期待，点开来看。

第一张，是房间里的布置，简单却不失雅致，当今笙发现，这是她曾经住过的房间时，心微微一紧，疼，萦绕在五脏六腑里。

第二张照片，是窗台，那绿意盎然的葡萄叶。让今笙想到了年少时光，顿时湿了眼。

当看到最后一张时，今笙眼底一涩，泪流满面，情绪久久的不能平息。照片上，北雪依在谷永淳身侧，父女俩颇有些亲密，北雪笑靥如花，而他呢，脸色荏苒，似乎没有表情，目光只是浅浅的看着镜头。

今笙的手指，摩挲着手机屏幕上的人，事隔几个月再看到他的身影，思念涌然而来，心，似乎一呼吸都会痛得难以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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