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自作孽,不可活(1 / 2)

“砰!砰砰!砰砰砰!”长船上,翻译小西通政端着火铳,朝着海面射击,每一枪,都将一名落水的大明健儿,头颅打个稀烂。

海水很快被血染得像晚霞一样红,他却仍旧杀得不过瘾。继续飞快扣动扳机,将衔着火绳的“鸟嘴”,不断砸进火铳上的引药池。

引药池中的火药不用他动手,就自行填满。鸟铳的的铅弹和火药,也不用装填,就射之不尽。

一枪接一枪,他开心地将海面上的俞家军将士,尽数屠戮。心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意。

红色的海面上,忽然涌起一股白雾。紧跟着,越聚越浓,越聚越浓,渐渐变成一名白盔白甲,白眉毛白胡子的老者。

老者手持雁翎刀,腾空而起。“俞大猷——”小西通政厉声尖叫,接连扣动扳机,将铅弹如同冰雹般打响老人,却奈何不了老人一根寒毛。

老人手中的钢刀,很快劈到了小西通政的头他双膝一软,果断跪倒于甲板,“俞爷爷饶命——”

甲板塌陷,他被直接劈进了海面,顺着海水快速下沉,一路坠向地狱。沿途无数鬼怪,向他伸出血淋淋的手。

“饶命——”小西通政再度扯开嗓子大叫,从吊床上翻滚于地。剧烈他撞击,令人快速醒来,瞪圆了两只肿眼泡,四下张望。

他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一场噩梦,俞大猷已经死了快四十年了。而他今年才三十出头。以前只是在倭国,听闻过“俞龙戚虎”的传说,这辈子,都不可能跟老将军相遇。(注:俞龙戚虎,俞大猷和戚继光。都是倭寇害怕却非常尊敬的人物。)

现在,这片飘着白银和丝绸的海面,又要是小西和岛津家的天下了。他即将背靠着荷兰东印度公司,脚踩着大明海商的尸骨……

“砰!砰砰!砰砰砰!”连续不断的鸟铳声,从舱门外传来,打碎了他的幻想。

不完全是做梦,至少鸟铳声,梦里梦外一样。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小西通政刹那间困意全无,跳下床,光着脚去找倭刀。

“嘭”舱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撞开,有个熟悉的身影扑跌而入。小西通政条件反射般将其扶住,触手处却是一片湿滑温热,浓重地血腥味和西方人特有的体臭味,瞬间钻入了他的鼻孔。

火光透门而入,照亮来人已经毫无生机的面孔,正是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副威尔特。“敌袭——”小西通政嘴里发出一声尖叫,丢下大副维尔特的尸体,连滚带爬地冲出了船舱。

“敌袭,敌袭——”

“大明水师,大明水师官兵来了!”

“暴动,桨手暴动了!”

“守住船舵,守住船舵和尾楼——”

甲板上,不止小西通政一个人在尖叫,所有的海盗,不分民族和种族,都像没了头的苍蝇一般,尖叫声四下乱窜。

受到“援军抵达”消息鼓舞的大明锦衣卫和沐王府侍卫们,士气高涨,自发组成了小型战队,互相配合着,向海盗们发起冲击,所过之处,没有一合之将。

小西通政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手持火铳的红毛海盗,没等将火绳点燃,就被一把凌空飞致的倭刀,扫断了颈部动脉,鲜血如泉水般四下乱喷。

他本能第抱着脑袋下蹲,随即,就又听见一声惨叫,一名他熟悉的同伙,在距离他不到五尺远的地方,被结阵冲过来大明勇士砍成两段。

“饶命,我不是倭寇,我是他们抓来的大明!我是大明百姓,被他们抓来做舌人。”眼看着大明勇士,又奔自己杀来,小西通政亡魂大冒,毫不犹豫地,双手抱头下蹲,同时用大明官话高声叫嚷。

多掌握一门语言的好处,立刻得到了呈现。那个大明勇士愣了楞,绕过他,丢下一句“靠边躲,别碍事”,就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小西通政死里逃生,连声答应着抱头奔向船舷,贴着船舷直奔船尾。凭借矮小却异常灵活的身材,和嘴里不停冒出来的大明官话、倭语以及荷兰语,一路骗过交战双方,奔向尾楼外侧的逃生小舟。

沿途中,几乎处处都在交战。傍晚时喝得烂醉的红毛鬼和他的倭寇同伙们,既弄不清对手从何而来,又得不到上司的及时组织,明明人数远远高于对手,却始终都被对手压着打。

有个别机灵的海盗,躲在灭火用的水桶或者沙桶之后,试图用火绳枪还击。然而,起伏不定的甲板,却让瞄准格外困难。导致射击的动静虽然大,却很难伤到目标一根寒毛。

憋了满肚子怒火的大明锦衣卫和沐王府侍卫们,则听到哪里响枪,则优先举起门板为盾牌,向哪里推进。坚决不给射击者第二次装填机会。ωωω.ΧしεωēN.CoM

“韩兄小心背后!”陈永华挥刀将一名红毛海盗连人带火枪,一并砍入大海,同时嘴里高声示警。

听到他的提醒,韩庆之果断向前跳出了三步远,同时在半空中迅速拧身,手中倭刀奋力斜扫。

“叮!”一把纤细的西洋剑被倭刀砍中,瞬间断掉了小半截。刚刚从靠近船尾通道口摸上甲板,从背后向韩庆之发起偷袭的北欧海盗杜德利愣了楞,丢下半截西洋剑,转身就跑。

“想得美!”韩庆之大吼一声,双脚落地,紧跟着又弹簧般跃起,手中倭刀凌空劈出一道闪电。

“啊——”杜德利的后背中刀,从肩膀一直到腰眼开裂。鲜血如瀑布般喷出,带走了他体内的所有生机。

另一名身材高大的北欧海盗,紧跟着冲上甲板,细长的西洋剑寒光点点,疾刺韩庆之胸口。

韩庆之挥臂,倭刀如同钢鞭般抽中对方剑身。紧跟着,快步拧身,秋风扫落叶!锐利的刀锋,贴着北欧海盗的下巴掠过,将此人的咽喉和颈部动脉,一并且为了两截。

“杀红毛!”郑大旗举着倭刀,从韩庆之身边冲过,扑向一名荷兰海盗,将对方逼得踉跄后退。

“杀红毛!”两名沐王府侍卫,从侧翼扑上,与郑大旗并肩而战。

他们二人不像郑大旗一般勇猛,招式却极为巧妙,转眼间,就在荷兰海盗的大腿上,刺出了三四个血口子,令后者脚步踉跄,再也无法站稳。

“去死!”郑大旗把握住机会,一刀将荷兰海盗砍翻。随即,挥刀扑向下一个目标,如老虎看到了黄羊。

“杀海盗!”又一队弟兄,举着门板,倭刀,高歌猛进。将长船上剩余的海盗,压得节节败退。

而海盗们,因为平素等级过于分明。军官与士兵,休息时根本不会在同一船舱,甚至不会在同一层。傍晚时,又个个喝得烂醉。

此时此刻,兵找不到将,将指挥不动兵,早就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之所以没有四散逃命,乃是因为船舷周围全是大海,根本无路可逃。

“韩兄好身手!”陈永华拎刀上前,与韩庆之并立。他的浑身上下,早已经被血浆染红,分不清哪些血浆来自海盗,哪些属于他自己,“不仅身手好,胆气也惊人。明明可以趁着黑夜悄悄溜走,却只身勇探虎穴,救下我等。还安排麾下弟兄,及时跳帮过来接应!”

夸赞声听起来有点尬,然而,韩庆之却笑着点头。

他知道陈永华为何要这样做。在桨室救人时,陈永华为了鼓舞士气,宣称他为泉州水师参将,带领大队兵马悄悄包围了敌舰。并且带领所有获救的锦衣卫和王府侍卫,统一接受了他的指挥。

如今大伙已经杀上了甲板,援军却只有郑九斤翁婿三个,谎言很快就会穿帮。所以,陈永华赶紧又换了一种说法,以确保锦衣卫和王府侍卫们,明白如果今晚没有韩庆之,大伙谁都难以活命。进而主动不再提起韩庆之冒充泉州参将的“罪行”。

“这里还得继续有劳韩兄。”见韩庆之迅速就领会了自己的意思,郑永华非常高兴。忽然压低了声音,快速交待,“红毛海盗和倭寇大势已去。只要咱们不自乱阵脚,继续如先前一样稳扎稳打,肯定胜券在握。为了以防万一,我得赶紧去找郡主。红毛鬼从来都不要脸,情急之下,肯定又要挟持郡主来要挟我等!”

“陈兄尽管去,这里交给韩某!”韩庆之自己不在乎什么郡主、公主。却理解陈永华的难处,想都不想,郑重点头。

二人虽然总计相处时间,都不到一个时辰,却已经心有灵犀。随即,相互笑了笑,各自分头展开行动。

甲板上的海盗们,的确如陈永华的判断那样,大势已去。然而,东西方海盗的表现,却截然不同。

倭寇自知罪孽深重,投降之后也你难免一死,占据了一个由七八只木桶围绕而成角落,坚决不肯放下武器。

另一个角落,三十几名荷兰海盗,发现继续战斗下去,肯定全都得死在大明勇士的刀下。果断丢掉了兵器,将双手举过了头

然而,他们嘴里喊出来的话,却没有任何大明勇士能够听懂,稀里糊涂,就被冲过来的当勇士,又砍翻了十多个。待韩庆之扯开嗓子提醒弟兄们留活口,剩下的已经不到一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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