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父教子(1 / 2)

朱瞻基没想到父亲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来不及多想,只能躬着身子开口说道:“读了。”M.XζéwéN.℃ōΜ

“说来听听。”朱高炽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最喜这一段,”朱瞻基缓缓的说道:“世主好文,己为文则遇;主好武,己则不遇。主好辩,有口则遇;主不好辩,己则不遇。”

“文主不好武,武主不好文;辩主不好行,行主不好辩。文与言,尚可暴习;行与能,不可卒成。学不宿习,无以明名。名不素著,无以遇主。仓猝之业,须臾之名,日力不足。”

“说说。”朱高炽缓缓的点头说道。

“表面上这段话说的是人逢其主,方可得遇。当人主喜欢文时,擅长文的臣子自然会得到重用,擅长武的则不会被重用。当人主喜欢武会反过来。”

“人主喜欢踏实肯干的,能言善辩的便不会得到重用,当人主喜欢能言善辩的,踏实肯干的便不会得到重用。”

“即便根据人主的喜好去学习,文与言尚能猝然而就,但是行与能却不可以,即便仓促学习,也不会坚持太久。”

“你读出了什么?”朱高炽转头问道。

沉默了片刻,朱瞻基轻声说道:“表面上学的是人臣之道,可儿子读的是人主之道。人主要做事,要找合适的人,要做武事就要找擅长武事的人,要做文事就是偶擅长做文事的人。”

“需要能言善辩就找能言善辩的臣子,需要踏实肯干就找踏实肯干的臣子,要为雄主,首要知人善任,不可使任何臣子不得遇,要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朱高炽欣慰地笑了笑,缓缓的点头道:“是你自己悟出来的?”

朱瞻基用力的点头说道:“是,爹。”

“很好,”朱高炽赞叹着说道:“能从中读出用人之道,难得,很难得,你能读到这些,已经十分难得了。”

“请爹赐教。”朱瞻基再一次开口说道。

每个人读书选取的角度都不一样,能从中读出来的东西也不一样。朱瞻基自觉自己读出来的东西不错,可看父亲的样子,显然要有话要说,他自然要洗耳恭听。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说的是用人之道,可人主光用人就行了吗?用人,我更愿意称其为治国之术。”朱高炽一脸认真的说道:“前文有言,夫贤圣道同,志合趋齐,虞舜、太公行耦,许由、伯夷操违者,生非其世。出非其时也。”

“道虽同,同中有异,志虽合,合中有离。何则?道有精粗,志有清浊也。”

“胸有大志,欲行大道,自然道要精,志要清,人主治国,行仁于天下,有志之士,自然追随,以诡计行志,志不清,须臾之志,不得长。”

“行仁义于天下,造福天下黎民苍生,是人主的道,也是人主的志。忠臣志士追随你,为的也是你造福黎民苍生的道。”

“道要精,志要清,要行道,要成志,自然要行于诚,动于正,不可行于暗,更不可欺人心,人心或可欺一时,绝不可欺一世,人心不在,还谈什么行道成志?”

朱瞻基面露恍然,终于明白父亲想说什么了。

那位先生的确是大才,也的确能帮到自己的父亲,可父亲身边也有其他的才子,也有其他的能人志士,他们为什么支持父亲?

因为父亲是仁义之主,因为父亲堂堂正正,因为父亲光明正大,因为如此,他们才愿意跟着父亲干,他们才愿意在父亲宠爱二叔的情况下表达自己的态度。

为了那位先生耍阴谋诡计,违背了父亲一直以来恪守的道,短期看没什么,但会凉了人心,人心凉了,什么都不用谈了。

朱瞻基看着自己的父亲恭恭敬敬的说道:“儿子受教了。”

满意的点了点头,朱高炽笑着说道:“你要记住,术可以灵活,但是道不可有丝毫偏颇,更不可因术废道,一人一事,无论多重要都不足以撼动道,明白吗?”

“儿子明白了。”朱瞻基恭恭敬敬的答应道。

朱高炽欣慰的说道:“恪守自己的道,行事光明磊落,正大光明,自然有人追随你。屋里那位先生也一样,如果志同道合,不用我去离间,他也会远离你二叔。”

“如果志不同道不合,离间也只能离间一时,他还是会和你二叔走在一起。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去做离间的事情呢?让人追随你,是因为你的道,而不是因为其他,明白吗?”

“儿子受教了。”朱瞻基再次点头道。

“行了,去吧!”朱高炽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

“是,爹。”朱瞻基转身向后院走了过去。

看着儿子的背影,朱高炽满意的笑了笑,得儿如此夫复何求?聪明果敢,又机灵,说什么都懂,难得啊,难得!

心情大好的朱高炽背着手,胖大的身子,很轻快的就走到了后院。

接下来的几天,无论是朱高炽的府邸,还是汉王府都平静了下来,整件事情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李宝的院子也没受影响,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每天按时按点有人送饭,比之前还好了不少,除了朱高炽再也没有来,其他的都一样。门口依旧有亲卫看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改变也有,对李宝的看压松了不少,可以开窗通风,也可以在院子里遛弯,但绝不可以走出院子,李宝也不在意,偶尔能透口气就很好了。

“先生,先生。”朱高炽从外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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