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闵应魁原是湖口县的工房典吏,如今则成了堵胤锡这个湖广巡抚麾下的运粮县丞,而他最善于的就是和沿河纤夫打交道,知道如何让他们忘记疲劳。
而闵应魁所知道的法子就是让百姓们喊号子,进而忘记疲劳。
不过,因为这些号子多是一些民间俚语,所以会有些粗俗朴素,带点颜色。
但也就是这种号子,才能让百姓们听得懂,也喊着有劲,觉得有意思。
反而喊诗词对他们作用不大,当然,其实诗歌很多时候也来源于这些俚语。
闲言少叙。
官道上也为这次大战出力的百姓们很快就喊起号子来。
而一个个也的确有劲道了不少。
乃至待黄昏过后,天色昏暗时,依旧有络绎不绝的百姓在夯土运泥。
大明到如今这一步,最根本的问题就是人口大量增加又伴随着土地兼并加剧,所以导致流民大量出现。
而如今战争反而解决了不少流民的生存问题。
李过这时双手叉腰地站在一处山岗上看着这一幕时,不由得对堵胤锡感叹道:“当年我要是也有这么个活计,也不至于走上造反的路。”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
“不过,我倒是在想,如果战争结束后,这些流民该怎么办,是不是该继续发动战争,让他们有口饭吃。”
堵胤锡笑着说道。
堵胤锡说着的时候,正是皓月当空,天地皆成青白色,迷蒙而惹人沉醉。
他也就因此越发沉思起来。
而李过这时则笑道:“自然是要继续北伐的,不然这些百姓们怎么活?”
堵胤锡听后笑道:“公为百姓着想,自然觉得应该继续北伐,但不是所有人都想北伐的。”
“或许,更多人更愿意得到的是安宁,而不是继续征伐。”
“是吗?”
“还请抚院赐教。”
李过看向了堵胤锡道。
堵胤锡则笑了笑道:“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先打好眼下这仗。”
“没错!”
“先打好眼下这仗。”
李过说着就对一旁的袁宗第说:“你部到达沙头市后就立即夺船攻城!”
“立即攻城?”
袁宗第问了一句,就道:“大帅,我部不过三万兵马,不等主力到达,就贸然在沙头市渡河攻城,万一建奴趁我敌军少,直接率大兵主动出城与我决战怎么办?”
李过笑了笑道:“那你就逃回来。”
“逃回来?”
袁宗第想了想,就问李过:“大帅可是要卑职诈败?”
李过颔首:“袁总兵果然是睿智之人。”
“不敢!”
袁宗第回了一句,就问:“可是这是为何?哪有开战就先自败的道理?”
“是啊,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
堵胤锡这时跟着说道。
李过道:“我自有计较。”
袁宗第则继续问道:“那卑职所部到时候败逃回哪里?”
“郝穴口!”
“不要来百里洲!以免假败成了真败!”
“你在那里,等候本帅旨令。”
李过说道。
袁宗第忙拱手称是。
在袁宗第走后,堵胤锡才问李过:“公可是故意要骄纵孔有德?”
李过微微一笑:“上一次贸然攻打荆州失败后,我就认真总结过,分析过这个孔有德。”
“这孔有德其实是个用兵谨慎之人,而那个徐勇又是个善守之将,会诸多守城之道!”
“至少,他比我忠贞营守城经验丰富,我忠贞营多习流窜作战与野外大战,故并不善守。”
“所以,这次,要想拿下荆州,无论如何也要把谨慎十足的孔有德引出来打!”
“至于失败,我忠贞营自一片石以来,失败已多次,如今还能坚持的,早已不惧失败,所以袁宗第再诈败一次,并不影响士气。”
“公有所不知,我们这些人从起事以来,最厉害的就是死缠烂打,败而不衰,任凭官军怎么围剿,就是不气馁。”Xιèωèи.CoM
李过说后,堵胤锡就点了点头,也没有横加干涉李过的指挥。
袁宗第这里在来了沙头市后,就果然开始抢船,且列炮炮击荆州城。
荆州城的孔有德和徐勇在闻知炮声后,忙立即跑到了城墙上,看向了外面。
“是沙头市!”
“看情况不过才三万来兵马,打得是忠贞营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