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章 好一个,傲气胜关公的逆子啊!(1 / 2)

——曹仁马上就凉了;

——曹操很快也就会回襄樊;

——这还凑个毛毛虫啊?

关麟这三句话,犹如石破天惊…

哪怕已经过去了十息、二十息、三十息的时间,可在每个人耳中尤自振聋发聩。

马良下意识的反应就是。

——『四公子是不是搞错了,江夏的战报传回,就算死…死的也该是曹纯吧?』

与马良的想法一模一样。

关羽先是一怔,不过,他迅速的回过神儿来质问关麟,“曹仁就没有进入那落日谷?他怎么会死?就算是死,死的也当是那虎豹骑的统领曹纯!”

关羽的话说到这儿。

杨仪“吧唧”着嘴巴,他不了解落日谷那边具体的情况。

但眼前这对父子的针锋相对,他下意识的想劝。

可偏偏嘴巴张开,话到嘴边,却又把所有劝解的话悉数收回。

现在这时候…不敢劝!

也不能劝哪!

倒不是因为这考试,而是因为,杨仪感受到了关羽对这第一道题的执着。

当然,如果更准确的说,那不是对这道题的执着,而是对关麟公子的执着呀!

——『关公还是太渴望云旗公子能成为军师的弟子了…他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又岂能容得下那一道胡乱做出的答案呢!』

——『说到底,这些都是为了云旗公子好啊!』

想到这儿,杨仪不由得闭上了嘴巴。

而这突如其来的剑拔弩张,让关银屏下意识的小声嘀咕:“四弟怎么又跟父亲吵起来了…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二次了。”

关银屏这么嘀咕…

张星彩却白了她一眼,她压低声音:“好姐姐呀,我这儿都火烧眉毛了,就快要…快要溢出来了,你还有心情管别的呀!”

这…

关银屏抿着唇,她回望了张星彩一眼,眼芒中满是同情。

可忍不住又把目光转向四弟关麟那边。

此刻的马良已经忍不住劝道:“四公子啊,诚如你父亲所言,你是不是记错了?进入那包围圈,殒命于那落日谷的是曹纯吧?曹纯的虎豹骑虽勇,但于荆襄而言,无疑…曹仁这个‘天人将军’才是重中之重!”

言及此处,马良继续道:“何况,汉中乃蜀中之门户,汉中一丢,川蜀震动,今汉中归降,五斗米教悉数依附于曹魏,曹贼觅得如此良机,岂会不得陇望蜀,挥师南下?四公子说曹操很快就会回襄樊,怕是…”

马良顿了一下,没有继续把话说完,不过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除非襄樊遭逢巨大的变局,否则…曹操是不可能回来的。

而现在的局势是:

——曹纯虽败,但曹仁无恙…

——只要曹仁无恙,襄樊在曹操的眼里,那就能稳得住!

马良的一番话侃侃而出,有理有据。

关羽不时的点头,深以为然。

他努力的压制着胸腔中的火气,尽可能平静的对关麟说话:“坐回去,好好去再回答这第一封答卷。”

关羽已经做出了让步…

他已经不再说那迅速完成的第二封答卷的事儿了,根本没法说!

现在的关羽,他必须让这小子把第一封答卷改掉!

只是…

关麟一动不动,面对关羽的质问与马良那有理有据的提醒,他依旧是摊起手来,反问关羽。

“是孩儿方才的声音不够大么?”

“孩儿何时说过曹纯?孩儿明明说的就是曹仁,孩儿说他就要凉了!”

“马叔也说,除非襄樊有大变故,那曹操才会回来,曹仁都凉了?这还不算大变故么?难道?孩儿解释的还不够多么?还是你们根本就没听进去,充耳不闻?”

“再说了,要南下曹操早南下了,五斗米教别的没有,粮食充足着呢,有必要这么长时间待在汉中么?也不想想,是不是曹操在做什么小动作?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可不止是高祖与韩信的招数…曹操熟读兵法,他可比老爹你这榆木脑袋精明多了!”

关麟是挺直了胸脯说出这番话的。

这番趾高气昂的话语,就好像是再说:

——我不是针对你们某个人,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无疑,他的话再次让此间的气氛冷若冰霜。

感觉到了空气中剑拔弩张…

杨仪甚至留意到,就方才关麟说话的功夫,关羽握了两次拳,又松开了两次。

杨仪十分怀疑…关公怕是已经到临界点了,就要爆发了。

杨仪再也无法坐视不理,还是张口道。

“关公息怒…此为…”

他本依旧想说…此为诸葛军师对云旗公子的考教,关公不该太多干预了。

当然,杨仪也知道,若如此说,就有违了关公的意思。

可…这种境况下,总不能啥也不做吧?

倒是不等杨仪把话讲完,关羽那深绿色的袖袍一摆。

他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关麟一眼。

“罢了,是你爹对牛弹琴了!”

话音落下。

原本这一场“闹剧”以这关羽的这么一句,算是收尾了。

众人不由得还喘出口气…

哪曾想,关麟寸步不让,他迎上关羽的话,“父亲岂不闻,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

“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

“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

“今尔出于崖涘,观于大海,乃知尔丑,尔将可与语大理矣。”

这…

关羽是读《春秋》的,是文化人,这一番话…他能听懂。

这一番话也直接让他面红耳赤。

这已经完全超脱了他原本脸色的那一抹枣红…

此刻,关羽的脸色是墨红、赤红…乃至于犹如被憋出内伤一般的暗红!

要知道…

关麟这一番话引用的是庄子弟子编著的《秋水》一篇中的节选。

意思是…

井里的青蛙不能和它谈论大海,因为它受所住地方的限制;

夏天的虫子不能和它谈论冰,因为它受时节的限制;

不能和见识浅陋的人谈论大道理,因为他被自己所受的教育给限制住了;

如今你从海边往外看,观览大海,就知道了你自己的浅薄,这样我就可以和你谈论大道理了。

不夸张的说,关麟这一番话,通篇…没有一个脏字,却驳的关羽面红耳赤,简直是驳出文化气息,驳除了风采!

而这也让马良、杨仪听得是冷汗直流。

关羽狠狠的瞪了关麟一眼,他本还想说点儿什么…

但想到这小子伶牙俐齿,诡辩的本领无出其右,当即关羽收回了想说的话,避免又绕到这小子的陷阱里去了。

他只留下重重的一句。

——“此为,逆子不可教也!”

话音落下,关羽已经迈着那沉重的步伐愤愤而去。

关麟倒是无所谓,也不是第一次听老爹说他“逆子”了…

当这“关家逆子”,关麟已经很习惯了。

而他再抬头时,老爹关羽已经走远了,看着他的背影…关麟突然感觉,老爹关羽那雄伟的身姿,今晚上竟然有些凌乱。

“云旗啊…云旗…”马良急忙去追关羽,走到关麟身边,摇着头叹息一句,当即大踏步追关羽去了。

杨仪收好答卷,路过关麟时也是刻意的顿了一下,嘴上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他的心中却是想着。

——『好一个胆识过人,盛气凌人,傲气胜过关公的…关家“逆”子啊!』

“杨尚书还有事儿?”

见杨仪迟疑,关麟反问。

“无事,无事…”杨仪说道:“明日,我即携公子的答卷返回成都。”

“噢…那代我向诸葛军师问好,也提醒他一句,加强锻炼,早睡早起,切莫太过操劳,保重身体啊!”

说到这儿,关麟摆摆手,正打算走。

却好似突然又想到什么,连忙补上一句。

“话说回来,若是我这考卷答得还凑合,劳烦杨尚书替我问诸葛军师一句,他那‘羽扇’从哪来的?”

啊…

杨仪本还在回味着关麟那“加强锻炼、早睡早起”,冷不丁被提到“羽扇”…

他有点晕,这哪跟哪啊?

还想再说话,可关麟已经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远了。

倒是屋内的张飞,突然醒了过来,看整个正堂空落落的,他颇为粗狂、豪放的站起身,一边拍着手,一边嘟囔着。

“睡着了,哎呀,怎么睡着了呢?完了?结束了么?不想…这么快就完了,也罢…也罢…”

说到这儿,他招呼张星彩,“闺女,走啦!回去睡觉!”

张星彩哪里肯走,她勉力的挤出一抹笑容,“爹先回去吧…女儿跟银屏姐姐还没说完话呢。”

“噢…”张飞又环视了一圈,发现找不到关麟那小子了,当即点了点头,“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明儿个一早别睡懒觉!”ωωω.ΧしεωēN.CoM

“女儿记下了。”张星彩敷衍着回答…

曲终人散…

不过片刻的功夫,这正堂只剩下了关银屏与张星彩两人,她俩尤自跪坐在那原本的竹席上。

“现在可以走了。”

关银屏提醒道。

张星彩试着站起,可还没抬腿就连连摆手,“不行,不行!”

“又怎么了?”关银屏反问。

张星彩指着小腹以下,压低声音喃喃道:“太多了…这样站起来会…会…会漏出来的。”

啊…

关银屏一怔,她突然无法理解,似乎如果是她的量…没有这么大吧!

但是,她倒是也听说过,有些人一旦来了,量贼大!

如此,这倒是难办了。

“银屏姐,这…这怎么办哪?”张星彩求助似的望向关银屏。

“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话间,关银屏仿佛已经想出了办法,她迅速的起身,飞也似的往关麟离去的方向追去。

“——啊…”

骤然这诺大的正堂只剩下了张星彩一个,她本想呼喊关银屏,可…抬眼的功夫,哪里还有关银屏的人影。

顿时,张星彩感觉到的就是一股无穷的“孤寂”…

所谓——孤胆、寂寞、冷!

她可怜兮兮的嘟囔着:“…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偏偏这个时候来!”

——“太…太难为情了!”

铁骨铮铮的女汉子,在面对这个“大难题”时,终究露出了她怯弱、娇羞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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