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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鲁守了一会儿，笑道：“到底比不上杨延昭！”转守为攻，一把戒刀舞的虎虎生风，陆云峣顿时陷入支绌，大喊道：“师父，我来断后，你速速带着师姐逃命！”

洞明尊者听了，更不让他们两个靠近：“异想天开！”

师徒三人，三处战团，同陷危机，却见殿后飞出一道白色身影，手中漆黑也似一把铅刀，扔下那图鲁的脑袋，笑道：“这厮太不经打，独自一个，竟然敢来追我。我出来早了，却误了念经做功果好事。”

陆云峣更气：“快来帮忙，胡说什么？”

怀铅道：“你先挺一挺，女士优先嘛！”

铅刀舞动，直取那什罗，把月渎挤出战团：“姑娘，你若连那几个杂鱼兵都对付不了，干脆自刎吧，我超度了他们后，自然会给你做功果好事。”

月渎又气又感激，被那什罗压制了许久，心里窝火，抖着铁锏，直奔那七八个站场子的番僧，只用了两个照面，就杀了个尽绝。

回头看时，怀铅一把铅刀，避开那什罗的刀锋，觑个破绽，一刀抹过脖颈，可惜铅刀无锋，虽然沉重，但不够锐利，加上那什罗胖大，一大层肥肉护着骨头，只是被擦破了一大块皮肉，下意识的用手一抹，黏黏的都是血。

那什罗心生疑虑：“合该断首，我怎么还活着？”

怀铅罗汉道：“这是不忍擅杀之刀，却是铅刀，只是伤人，杀人无用。”

那什罗大叫一声：“不好！黑铅有毒！”调转刀锋，把自己脖颈伤口周围的皮肉剜个干净，拿个帕子堵住血口，躬身行礼道：“大师佛法精湛，不忍杀生，教人折服。”ωωω.ΧしεωēＮ.ＣoＭ

怀铅道：“你们身毒国到底是头陀寺佛脉源头，要养什么庙妓，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吐蕃位处身毒国和大宋之间，佛教传入后，受诸夏文明濡染日久，早已不是你们释教原教旨，诸多有违人伦之事，都废黜了。昔日前线兵败，赞普与法尊商议后，早已决意献土纳入诸夏版图，我等吐蕃人自那时起都是宋民，却容不得你们身毒国觊觎疆土。”

那什罗躬身行礼：“贸然入侵，自是不该。”双手奉上那柄弯刀：“战败愿降，合该缴械。”

怀铅收了弯刀：“大师既然愿意放下屠刀，还请一路走好。”

那什罗转身，袖子里放出一枚号箭，只见不远处的雪窝子里，钻出四五百名身毒国僧兵，那什罗说了几句番话，那些僧兵垂头丧气，跟着那什罗朝着陡峭山去。

月渎道：“他们爬雪山做啥？”

怀铅笑道：“他砍坏了你的兵刃，这把宝刀就偿还给你。姑娘是中原人，不知道高原雪山的另一侧，就是身毒国。”

月渎接过弯刀：“多谢！”

一个大踏步，去救应栾廷玉和陆云峣。

扎鲁见身毒国援兵走了，也放个号箭，另一侧的雪窝子里，窜出来数百名暗宗信徒，头陀寺内几声鼓响，殿后也冲出三四百和尚，怀铅和尚笑道：“就知道你们趁着雪夜埋伏了僧兵，欺负头陀寺无人吗？”

扎鲁和洞明尊者退到己方教徒面前，说道：“情势至此，只能决一死战。”

怀铅罗汉道：“暗宗明宗，早晚会有此一战。今日正是合适，不过要先说好，无论哪一方战败了，活着的人要为死去的人做一坛功果好事。”

扎鲁气急反笑：“你这厮，还有心情说笑？师兄若在，我还忌惮几分，不得已借了身毒国僧兵来围；如今法尊涅槃，只我们暗宗，也能收拾了你们明宗。”

怀铅罗汉笑道：“你比那什罗如何？”

扎鲁若有所思：“你这厮，扮猪吃老虎，只是当个八罗汉的最后一名，谁成想有这么大的能为。”

怀铅罗汉抖开衣袍，内衬一件百衲衣：“识得此物吗？”

扎鲁到底不是欺师灭祖之辈，躬身行礼：“师父到底偏心，把珍珠佛串传给了大师兄，却又收个闭门弟子，把百衲衣相传。我在头陀寺做了二十年，一直尽心尽力，却什么也没有留给我。”

怀铅罗汉道：“佛陀亦曾娶妻，不误修成正果。你们暗宗修欢喜禅，也是一路修行法门。佛家所谓‘戒淫’，汉典训诂学‘淫’字本义，是‘过度’，戒淫却是‘戒过度’，讲究凡事有节，不得肆意妄为。我也曾跟随大师兄入身毒国，那边的和尚，却是修习‘欢喜禅’过度了，实际上，适当修炼‘欢喜禅’，可以有益身心，健壮体魄，师兄坚持这一路法门，被师父所不喜，唯恐你日后‘过度’，损气劳身。”

扎鲁轻轻点头。

怀铅罗汉道：“暗宗娶智慧女、拜锁骨菩萨，只要有节，却也无害。但你们公然蓄养庙妓，近百和尚轮流以之修行‘欢喜禅’，对女修者来说，却是‘过度’，让她们过度修行‘欢喜禅’落个一身病痛，自己却落个圆满，只是走火入魔的第一等征兆，与佛陀普度众生的理念背道而驰。”

扎鲁双掌合十：“暗宗此后，必废黜庙妓恶俗，若有修行‘欢喜禅’法门的弟子，令其固定佛伴，一如婚娶之俗，不得纵欲妄为，以损修行。”

怀铅颂道：“勘破迷障，是为圆觉。”

扎鲁喝散教徒，重新拈香，向法尊行礼：“师父不传法尊之位与我，到底是对的，我陷入迷障，不得解脱，起了嗔杀之心，虔诚向法尊忏悔。”

怀铅再笑道：“明宗暗宗，本是一体，师兄连累了偌多人命，是一大恶；到底免了近千教徒兵戈相向的人命，也是一个大功德。我把七宝袈裟赠你，与珍珠宝串同为传承，明宗暗宗永记同门之源，代代修好，莫再造杀。”

扎鲁跪地泣泪，忏悔不已。

怀铅给他披上袈裟，颂道：“三万六千门，何处不容身。菩提藏妙谛，悠然不沾尘。”

扎鲁哭着向怀铅罗汉行礼，怀铅扶起，说道：“我还要诵经超度亡者，不留二师兄了。”

扎鲁道：“我陪师弟登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