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不醒人(1 / 2)

月中天 水依生 4617 字 2019-12-05

当阿拉耶识一身公子装束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人人眼睛发亮,嬴允直更是欢喜得连番追问,可是要在路途给大家讲戏文故事?他开头呼请,袭人紫蕊等人跟着怂恿,阿拉耶识推托不得,利用歇息空档对大家讲述《南柯一梦》的故事。听众皆是富贵权臣,从南柯太守淳于棼的荣宠故事中多少观照到自身境遇,“南柯一梦”让刘长和嬴允直陷入迷思。隔了一天,刘长当着嬴允直、周亚夫和邓通的面,公开议论淳于棼只是一个驸马,公主死了自然权势衰微,况且他出战檀萝国失败,国君如此待他也在情理之中,怪就怪他时运不济。倘若淳于棼抓住时机便能反制国君,不至于身败名裂。刘长言论令他人咋舌,周亚夫和邓通为他捏一把汗,二人不约而同想到此子若真登上大位便罢了,若是只做了王侯,恐怕滋事叛逆惹下祸事。嬴允直因众人神情怪异,主动出来打圆场,以天巫判词《爱江山更爱美人》打趣,自言功名利禄如浮云,此身已别无所求,愿得一知情识意红颜相伴足矣。男子们心有灵犀,狎笑一通,邓通聪敏快人快语,故意讥诮嬴允直:“原来王爷同淳于太守一样是个贪心的,得了天巫大弟子为妻还不够,竟还想另觅红粉。试问哪家女子比得过天巫弟子,莫非你喜欢师——”嬴允直大骇,不待邓通说完便伸手扪其口鼻斥道:“休得胡言!堂堂男子三妻四妾亦是常事,我嬴允直素有风流名声,再娶三五个美妾谁也管不着。就算师尊在前,我也是这般说法。”周亚夫埋怨地盯一眼邓通,似是怪他多嘴,邓通忙赔着笑脸称得罪了。刘长偏又凑近插话:“信王真性情,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大家都是血性少年,若说不爱慕美人那是哄鬼的话。天巫乃天子良配,我等说些闲话无伤大雅即可,何须往心里计较?”其余三人越发尴尬,俱各被刘长的口无遮拦吓坏,遂作鸟兽散去。人都走光后,袭人从旁侧的伙房中出来,她脸色煞白,朱唇微微打颤,手中捧的食盒差点滑落地上。

从北方行进,宣化到汉国地界只有五日路程,阿拉耶识去心似箭,整日催促赶路,竟提前一日到达边境。按照秦汉双方约定,秦国人马只负责秦境内安全,到了汉国就交由汉国人护送,随同阿拉耶识入汉国的只有四名血巫卫和袭人、紫蕊和董伯。两国人马在边境上交接,嬴允直郑重拜别天巫,对其他人再三叮嘱,尤其让妻子袭人好生照料天巫饮食起居,不可有一丝大意。

汉国护送者属于刘长的私军,早在二日前已在此扎营等待。刘长存心卖弄,逐一指点手下给天巫认识,天巫只是笑而不语。去长安还得朝南行军,随同汉军走了三日后,前方到了汉、赵、秦三国交界的边境,众人扎营休息。

阿拉耶识单独召见刘长,还屏退了贴身伺候的袭人和紫蕊。刘长是第一次与阿拉耶识单独相处,被传为神仙的女子凝视,饶他性子顽劣惴惴不安。阿拉耶识端坐上首闲散地品茗,半天不说话,眼睛是不是瞟一眼对面的刘长。沉默制造出强大的张力,总有一方沉不住气。

“天巫唤小王来,只为品茗?”刘长额头微汗,小心翼翼地试探。

“你说呢?”阿拉耶识故意反问,越发让刘长摸不着头脑,手上和非言语的小动作增多。

流汗、精神不安、强迫与反强迫、非言语行为增多……这些都是内心焦虑的反应,这个刘长毕竟年轻气盛,未吃苦受磨练,轻易就暴露内心情绪,说明他易冲动激惹,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是个攻心的好对象。

“厉王,我想成就你的‘南柯一梦’,未知你意下如何?”阿拉耶识突然开口了。

刘长慌张瞪大双眼,舌头打结:“这,这,这从何说起?”

阿拉耶识淡淡地说:“外间风传我这海外巫女是天子良配,你可知我若与慈心在一处,便真能云游四海,不问世事?”

刘长遽然心惊,眨巴眼皮没有说话。

阿拉耶识更是有数,想要验证心头所想,进一步诱导刘长:“我现在回想起来,跑马大会上慈心一定私会过你,许过承诺。今番让你出面把我接回汉国,恐怕也有所交换。不知他将我换了什么给你?”

“国君之位。”刘长手掌紧抓膝盖,闷声道:“跑马大会上他邀我会谈,说只要我不戳破他身份,情愿拥戴我继位。这次他托我接你赴汉,便是以说服陈平、周勃襄助我继位为条件。我若继位,诸吕气焰大涨,必定对我诸多挟制,难保将来不篡位谋逆。开国老臣帮扶下,我才有夺权胜算。”

“厉王想法虽好,可惜方法错了。”阿拉耶识直言不讳地刺激他。

刘长健壮的上身晃了晃,其内心惊涛骇浪一览无余。

“厉王是聪明人,你敢于哄骗秦皇是因为匈奴换了新单于,秦国内乱自顾不暇,料定秦皇伐汉受阻,终究一场闹剧。你以为只要慈心与我离开汉国,秦皇哪里还有心思跟汉国斗,自然全力缉拿我与慈心,你的江山就做得稳了。可是这样主意?”

“是,四哥说局面越乱越好,秦皇抓不到重点,便如对空挥拳,寂寞收场。秦皇所贪是你中国方术,所图是你神仙美色名头,最忌你为他国国君所得。你们走后,民间自有流言传出,说你与四哥出海寻回中国之路,自此销声匿迹。”

阿拉耶识只管对其泼冷水:“那只是慈心一厢情愿,可惜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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