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依旧厮杀不断。

这个寺庙最深处的小院，却寂静得落针可闻。

苏沐颜怔怔然回神，才感觉到抱着她的人并不是容锦夜。

她踉跄一退。

那人高大的身躯顷刻间倒塌。

苏沐颜慌忙抬手一扶，触手是他的背心，一片温热的粘稠。

“啊！！”

苏绫月再也抑制不住，抱头尖叫起来。

耳畔是粗重的呼吸声，那人的笑容一如往昔，只是一点淡淡的弧度，细微到几乎人让人辨认不出他在笑。

但是苏沐颜知道，他的确在笑。

可是他在笑。

她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身体完全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十四叔！十四叔！你撑住！”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挡那一下？

为什么……

容彻缓缓抬起一只手，慢慢地举动苏沐颜头高的位置，轻轻……落下……

这一个瞬间。

突然脑海里跑出了相似的一幕。

那是她在尘烟滚滚中，一人独立于残破的擂台之上，伸手触摸了笼子里的怪物的一幕。

“撑不住了……”他低沉沙哑的声音轻轻说，唇边的弧度更深，这一刻，想来冷清的目光竟然出乎意料的温柔，“我们之间……其实早……就该做一个了断……”

“什么了断？什么撑不住？等你好了以后再说！”苏沐颜转头去找容锦夜，“快来救人！来救人啊！”

容锦夜只是站着一动不动，从他的位置，更能深刻地看到容彻伤得有多深，可能随便一个小动作都会让容彻命丧当场。

容锦夜薄唇紧抿，一言未发。

“不用了……”容彻轻轻闭上了眼睛，“我很高兴……这样的结果……你不用心怀愧疚……这些……都是我欠你……的……”

所以我现在放你自由……

希望这成全来得不算太晚……

“十四叔！十四叔！”苏沐颜用力按住他流血不止的后背，那血却怎么也止不住，潸潸而下，越流越多，越流越多……

容彻最后模糊的视线里全是她焦急万分的样子。

……多年前他未曾完成的遗憾。

今天，也算是另一种弥补了吧……

双眼完全合上了，容彻陷入了一片黑暗……

“啊！！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看到容彻倒下的那一瞬间，苏绫月疯了一般嘶叫，扯着自己的头发，尖锐的指甲在自己脸颊流下一道道血痕。

“三娘！魂魄！快抓住他的魂魄！”苏沐颜突然大喊。

她能看到容彻的魂魄升腾而起，但是她没有控制魂魄的力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魂魄迅速剥离。

封三娘拨开几人迅速冲到容彻旁边，一伸手，细碎的灵魂瞬间散开，化成无数细砂，飞往四面八方，一个都抓不住！

“怎……怎么会……”封三娘震惊地盯着眼前一幕，久久不能出声。

魂碎了……

这样的魂魄连投胎转世都不可能了，跟不要说强行挽留，就算是血族至尊也回天乏术。

封三娘的目光渐渐落到已然冰凉了的容彻身上。

这个人……

身前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