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跟我喝一杯吗？可我这边没有多余的杯子了。”</p>

罗恩笑了笑，随手把酒瓶给摩根斯扔了过去。</p>

这瓶酒，是当日自己带队前来新世界G5上任的时候，库赞那家伙送给自己的践行礼。</p>

可现在看来，即便是罗恩自己也并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跟库赞共饮的机会。</p>

摩根斯轻松接过酒瓶，倒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拘谨，仰头朝着大鸟嘴中倒了一口烈酒，继而发出享受的声音：</p>

“畅快！这才是男人该喝的酒！”</p>

他旋即瞪了一眼旁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夜莺，恶狠狠道：</p>

“小夜莺你这个小孩子家家的，不能喝酒！”</p>

夜莺顿时生气地鼓起腮帮子，不说话。</p>

摩根斯往前走了两步，动作优雅地坐在了城壁上，坐在了罗恩的身旁，不顾身上所穿着的一身昂贵燕尾服沾染泥土和灰尘。</p>

夜莺则是乖乖地站在两人身后，目光灼灼地看着海军中将的背影。</p>

摩根斯把酒瓶重新递给罗恩，笑眯眯道：</p>

“看得出来，你也没有太多的底气呢……”</p>

罗恩喝了一口酒，洒脱地笑了笑，坦然道：</p>

“这可是两大四皇海贼团的联手，就算战国元帅亲自领兵，估计也头疼不已。”</p>

摩根斯再次接过罗恩递过来的酒，咕噜咕噜灌了两口，摇头道：</p>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p>

仿佛是因为烈酒的酒意，他那一双暗黄色的鸟瞳中泛着缕缕的感慨。</p>

“老子这辈子纵横大海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男人。”</p>

“带着这区区数百人的兵力，跟上万的四皇团联军对抗对抗这么久，还二对一斩杀了凯多的副手‘炎灾’烬……啧啧啧啧……”</p>

“你这家伙，如果生在洛克斯和罗杰的时代，或许这片大海压根就不会有什么大海贼时代……一切的罪恶都会被你强势镇压，而你也会被习惯上荣耀之名，永远在历史上流传。”</p>

“……已经做得很好吗？”罗恩喃喃道。</p>

他点了一根烟。</p>

红芒在黑暗的夜空中亮起，不住闪烁，白烟缭绕升腾。</p>

他静静地盯着远方的海贼舰队，低声道：</p>

“……还不够。”</p>

摩根斯沉默。</p>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不再说话了。</p>

于是城墙上出现了一幅如此诡异的画面。</p>

海军英雄查尔斯·罗恩，和新世界地下世界的黑暗皇帝摩根斯，这两个本该站在对立面的家伙，却是如同认识多年的老友一样，你一口我一口地共饮同一瓶酒。</p>

月转星移。</p>

即便是最霸气的酒，也终究有喝完的那一日。</p>

酒瓶见空。</p>

摩根斯打了一个酒嗝，从地上站起，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p>

“走了？”</p>

罗恩头也不抬道。</p>

摩根斯笑道：</p>

“是啊，该走了。”</p>

“想着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见你的机会了，总得来一趟。”</p>

罗恩默了默，忽然开口道：</p>

“摩根斯，能拜托你帮我一个忙吗？”</p>

他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跟他毫不相关的事情。</p>

“如果我死了，麻烦帮我给泽法老师送去一句话。”</p>

他停顿了一秒，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容。</p>

“谢谢他为我做的一切……”</p>

“——我从不后悔当海军。”</p>

摩根斯一怔，他心中叹息了一声，脸上却是轻松笑道：</p>

“没问题。”</p>

“不过这种话，最好还是你自己亲自去说吧。”</p>

“老子走了。”</p>

他随意地摆了摆手告别。</p>

罗恩也是缓缓闭上了双目。</p>

鬼使神差地，即将带着夜莺离开的摩根斯，却是忽然回头深深地看了海军中将的背影一眼。</p>

此时的夜风停止。</p>

世界一片暗哑。</p>

眼前是无以计数、蓄势待发的海贼大军，</p>

而脚下却是一座残破空荡的堡垒。</p>

海军中将的身影孤坐在城墙上，仿佛一个人守住了这一座城。</p>

摩根斯眼神闪了闪。</p>

他深吸了一口气，展开雪白的翅膀，带着夜莺飞上天空，在云层间消失不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