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缓缓回归身体，仿佛睡了很久的维希睁开了双眼。

随后就看到一个手持长枪，保持着闰土刺猹动作的熟悉身影正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

二人沉默对视了数秒，维希别开目光看向四周，发出了像是几百年没喝过水般的嘶哑声音：

“蕾比提呢……”

齐墨这才将枪收回，用下巴指了指她的脑袋正上方。

挣扎着扭动肩膀和脑袋，维希看到了那挂着微笑，双眼轻闭的绝美面庞。

然而与之前不同的是，保护着躯体的冰晶，正在缓缓地化为冰屑。婷阅小说网

连带着里面的躯体一起。

“怎么会这样！”

维希强撑着还晕乎乎的脑袋从地上的毯子爬起，尝试着用神之力将冰晶的“分解”停住。

可无论她怎么维持，那冰屑依旧是如沙漏中的流沙那般缓缓渗下。

“我也看不懂，按理说她的灵魂早就应该魂归大地了，之前出现的那位……”

皱眉思考了一瞬，齐墨开口道：

“更像是意志与记忆的集合体，就跟‘神性’有那么一点像。”

“不过现在已经不在了，为了救你。”

听了齐墨的话，整个帐篷内的空气仿佛是被冻结了。

沉默片刻后，维希最终还是收回了威压，仿佛一个即将百年的老人一般轻轻开口：

“让我跟她再说说话吧。”

耸了耸肩膀，齐墨拍散了在身后的神之力长枪退了出去：

“如你所愿。”

给帐篷打上隔绝结界，刚出帐篷的齐墨就被一群女人围住了，她们担忧地问着维希的情况，齐墨无奈地制止了这些七嘴八舌：

“我知道你们的担心，我相信她能扛过这一关的。”

如果扛不过，那就关起来冷静冷静好了。

齐墨如今烦恼的，是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艾斯克林城。

在维希寻找记忆的时候，齐墨就通过风元素打听到了艾斯克林的情况。

在先前大陆革命时期，艾斯克林曾经被义军攻陷过，城内的贵族，几乎被愤怒的义军屠戮一空。

本来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做了那么多的坏事，饿死了那么多的人，能有好脸色给贵族们看才有鬼了。

坏就坏在，艾尔夫曼的家族也被一锅端了。

艾尔夫曼，也就是蕾比提的父亲，听说死得很惨。

而母亲，则是被卖到了娼馆。

这种情况不是个例。

不管是贵族、义军还是平民，说到底他们都是人。

过去高高在上的存在如今只能跪在地上哀求自己的原谅，乞求自己的施舍，这样的爽快感，几乎没有人能拒绝。

熟悉因果的齐墨虽说对这种现象保持无感的态度。

但精神状态还不稳定的维希，可就不一定了。

从记忆中就能看出，蕾比提的母亲，也算是维希的半个母亲。

当年蕾比提能成功逃出城，也有着她的暗中帮助。

这要是让维希知道自己好友的母亲被卖到了娼馆，被万人凌辱……

艾斯克林恐怕没有一个能活的，维希从此也将走向不归之路。

维希身上的力量，可是来自于“死亡女神。”

在成为“死亡女神”之前，那位强大的存在还有过另一个名号——

“复仇女神”。

从匹配度来看，身为眷属的维希想要成神只有一步要走——

复仇。

将自己的善抛弃，向那些伤害过自己珍视之人的人复仇。

完成复仇，那维希就会直接成神。

正因如此，齐墨的立场变得十分尴尬。

如今的艾斯克林是国家的一部分，以前的义军首领就是现在艾斯克林片区的负责人，维希若是要寻仇的话，那就是要与国家为敌。

也就是与整个大陆为敌。

也就是与古神龙为敌。

也就是与整个世界为敌。

两边都是老婆（准老婆），这就很尴尬了。

“我进城一趟，麻烦你们陪着维希了。”

一筹莫展的齐墨对着听召而来的元素神们吩咐道，随即一个闪身就没了踪影。

——

新的国家诞生之后，平民们当家做主，吃不起饭要住贫民窟的人已经很少了。

除非——

人们想让她们住贫民窟。

看着那些一脸报复笑容的男人在贫民窟进进出出，齐墨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

这贫民窟里住的，都是些曾经的贵族女眷。

昔日里享受过的特权，居然以这样的形式偿还。

这是阶级矛盾，哪怕是国家，也只是禁止明面上的伤害。

暗地里愤怒的平民要对这些过去的贵族家属做些什么，国家基本上是不管的。

还不如给她们个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