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整个人都已经被彻底吓呆了，但是长乐还真不是被吓得跪在地上的。
而是一种……无法抵抗的威压！
自上而下，从四面八方袭来，那种感觉，就像是刹那间身体被掏空，两条腿的力量完全无法支撑他的身体。
跪倒之后，才是那种无边无际的恐惧。
这座神殿里面……居然是有人的？
这怎么可能呢？
他发现这座光明殿已经有无数年的时间，从最初的震撼、疑惑，到后面小心翼翼地探究，钻研，再到意识到这里除他之外，确实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而他却可以利用光明力量做任何事情的狂喜。
整个过程，如果换算成地球人间纪元方式，至少得有几十万年之久！
是的，按照年龄计算的话，出生在阳之阴极地的始灵长乐，岁数要比宋潇大太多。
算得上是真真正正的古人。
不过对于修行世界，以及至尊、天尊的寿元来说，他依然还是年轻的很。
此刻这个年轻人，被突如其来的一句“废物”，以及那恐怖到极致的威压，差点魂儿都给吓掉。
忍不住抬头看向大殿里面那张“王座”，在过去，他曾无数次坐在那张椅子上面，用光明力量凝聚出各种各样的美艳女子，幻想着自己主宰天下，成为光明神王之后的日子。
为什么光明通道这里出现的光明生物没有思感，没有意念？
原因很简单，那些东西，都是他长乐弄出来的。
“您……是谁？”
长乐哆嗦着，浑身都忍不住地在颤抖，开口问道。
“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冰冷意念再次传来，形成心灵之光，响在他的内心深处，同时，也响彻这座光明大殿！
长乐感觉自己人都要崩溃了，头皮酥酥麻麻，精神紧张到极致。
甚至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完全想不到的动作——因为嗓子瞬间干涩到极致，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恐惧、紧张、慌乱！
“还请……赐教。”他想让自己平静下来，想要不表现得如此畏惧，想让自己“勇”一点，最多不过一死嘛！
可惜办不到。
那种威压，简直像是从他恐惧之源散发出来的，根本不以他意志为转移。
“我们，给了你很多机会，而你，无论成长速度，还是做事手段、心性，都令人感到失望。”
冰冷意念传递出清晰的意思，沟通没有任何障碍。
很显然，这意念本身……是有着高度智慧的！
没等长乐做出什么反应，这道冰冷意念就继续说道：“你让我们很失望。”
长乐又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声音沙哑且干涩地道：“能，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尽管此时此刻，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句话，仿佛在他大脑中演练过无数次，脱口就说出来了。
“可以。”
让他没想到的是，“光明殿”真正的主人，居然如此轻易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接着，那种恐怖到极致的威压，也瞬间消失了。
呼！
长乐一头冷汗地长出口气。
但依然选择跪在那里，没敢起来。
“你试图通过发动一场小规模光明祸乱来演绎未来真正的光明之乱，用意本身没错，甚至你还计算到可能会在这个过程中遇到你的宿命之敌……这些都很好。”
冰冷意念接着说道：“但你首先太骄傲了，没有将那个与你有着相近命运的对手放在眼里，最重要的是，你改投光明，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经文……”
长乐似乎想到什么，跪在那里，将头颅深深低下，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地请求道：“求……神赐我无上经文，我原成为神的奴仆，为神做任何事情！”
“呵呵。”冰冷意念居然发出一声轻笑。
刹那间长乐甚至感觉对方像是一个美艳无双的年轻少女，他愣住。
“感觉你，天生适合成为奴仆，你这样的人，就不要幻想着成为什么光明神王啦！”
意念突然变得有些俏皮起来，与刚刚发出轻笑那人……应该是一个，但并不是先前与他沟通交流之人。
只不过这如同少女，带着嘲讽与调侃的话语，让长乐有种当场社死的感觉。
他知道，很可能是之前他坐在那张“王座”之上，在那里幻想，甚至具现出各种妖娆美艳女子的场景……早在别人眼中。
而他，就像个小丑一样。
但他并没有任何愤怒，只有无边的恐惧。
这时，先前那道冰冷意念再次传来：“赐你一部光明经，好好修行，然后去打败那个你宿命中的对手。但是不要杀他，把他带来这里，我们要他有用。”
没等长乐说什么，他的精神识海里面，瞬间充满光明气息，一股无上经文，当即出现在那里。
他大喜，连连叩首：“感谢神的馈赠！感谢神！”
大殿寂然无声。
等了很久都没有再度传来意念。
长乐这才缓缓站起身，但却再也不敢做出任何举动。
这座光明殿，从过去到现在，从来都不曾属于过他，他，不过是这座神殿里面，一个如同小丑般的过客。
长乐沉默着，态度恭谨地转身出门。
这座大殿之上，站着一老一少两道身影。
就在这座大殿上方的半空静静悬浮着。
老人穿了一身普通的灰色衣衫，白面无须，微胖，看起来很富态，头上梳着发髻，一根青色簪子插在那上。
普普通通，就如一个富家翁。
年轻的是个少女，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模样，面容精致如玉，一头如瀑秀发披肩，穿了一身蓝色长裙，连脚踝都遮住，鞋子也看不见。
少女此刻脸上带着几分顽皮笑容，对着老者笑嘻嘻说道：“爷爷，您选定的目标太差了，他不如另一个人好多！”
“他骨头软。”灰衣老者那张富态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宠溺笑容。
“这算什么理由嘛，软骨头的人多讨厌呀！”蓝裙少女微微皱眉，有些娇嗔地反驳道。
“骨头太硬的人，又怎么可能愿意做人奴仆呢？”老者淡淡说道：“唯有这种天赋极高的软骨头，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并且他很聪明，聪明人往往很少会有太过极端的选择。”
少女眨了眨眼，想要反驳，一时间却似乎想不出太恰当的话语，只能瘪了瘪嘴，说道：“爷爷，你说同样都是始灵化身成人，为何性格会差那么多？”
老者笑道：“你跟你妹妹，同样也全都是始灵，性格不也完全不一样吗？”
见爷爷提及妹妹，少女轻轻哼了一声，道：“她太安静了，安静得令人感觉无趣！”
老者笑着揉了揉少女的脑袋，没说什么，目光顺着下方这座大殿望向远方。
一道不可见的“线”，顺着大殿飘散出去，一直延伸到无尽遥远的虚无当中。
在那里，那个刚刚击败、打退了长乐的宋潇，正以一种极高的速度，退出那条开始崩溃、塌陷的光明通道。
老者轻声说道：“这一次的帝尊丸，大概会很好吃。”
少女也顺着老者目光往那边望过去，却是什么都看不见，皱了皱鼻子：“爷爷为什么不让我看了？”
老者道：“刚刚他们在战斗，爷爷用无上神通遮蔽，他无法生出任何感应，但是现在，再让你看，恐怕他会有所察觉。”
少女有些惊讶，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令她有些心动的……英俊的脸。
“他……有这么厉害吗？”
少女呢喃。
老者看了她一眼，道：“当然了，浅水养鱼，深水……才能养龙。”
……
这条光明通道居然毫无征兆地塌陷了。
被宋潇给吓一激灵。
赶忙掉头就跑。
只是在离开过程中，他居然生出一种感应，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他一样。
是光明源头那边的生灵吗？
可惜那种感觉有些太过虚无缥缈，只有那么一刹那，连他自己都感觉像是错觉。
但宋潇知道，那不可能是错觉。
光明源头那边，一定有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存在，正在默默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甚至有些后悔，不应该现在来这里。
时候还是有些太早了！
在跟秦倾城汇合之后，两人一起，迅速向外撤离。
此时整个光明通道内部的大量人间尊主层级生灵，也全都惊慌失措地往外跑。
谁都没想到这里会塌陷。
好在这种崩溃、塌陷速度是大家能够接受的，没有把他们都给埋在里面。
当宋潇和秦倾城终于来到外面时，很多人已经等候在这里。
刚刚一战，给这群人间尊主级生灵带来难以想象的巨大震撼。
此刻见两人出来，所有人都目光热切地看过来。
“他到底是谁呀？难不成真是救世主吗？”
“之前我还曾调侃过，感觉真是罪过，他不会因此记恨我吧？”
“这人好像跟天启古教有很深关系，可能只有天启古教的人才知道他身份。”
很多人在暗中窃窃私语，目光充满好奇。
天启古教这边一群人则都多少有些尴尬，尤其大师姐季芊芊，内心深处更是充满复杂情绪。
她看着那艘普普通通的小法舟，犹豫了一下，具现出一道心灵之光，传递过去——
“对不起，之前是我的错，还请原谅我的浅薄与无知。”
终究还是道歉了。
但并不是公开的，就连身边一群天启古教弟子，都没人知道。
章显给骆世爻递眼色，示意他过去把人给请过来。
骆世爻假装没看见。
怎么请？
太尴尬了吧？
之前大师姐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时候，你们谁都不发一言，甚至可能感觉大师姐是对的，结果现在知道人家厉害了，就想要重修旧好……哪有那么容易啊？
小法舟里面。
宋潇能明显感受到来自外面的目光窥探。
对此，他没什么太大感觉。
他现在倒是更想去人间那群无上存在镇守的地方看上一眼。
对这边的人，除了一个骆世爻之外，并没有多少结识的兴趣。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来自季芊芊的私下道歉。
笑了笑，没有理会。
先前被质疑，被说教那会儿，他也没有多生气。
不过是一个有些自以为是的女人罢了，面对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说了一些过激的话，情商属实是有点低，但也谈不上罪大恶极。
相看两厌，那不见就是。
他根本没往心里去。
所以如今的道歉，其实也是大可不必的。
季芊芊没能得到回应，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不过想想，换做是她，估计也不会理会吧？
要她当着这里一大群尊主级生灵面公开道歉，确实有些做不到。
霍地。
突然有一道公开的神念波动，覆盖了这片区域——
“那位刚刚击败唯一人形光明生灵的道友，可否来我天衍古教临时道场坐坐？”
宋潇微微一怔，看向一个方向，那里，有一艘巨大无匹的星系级战舰，在流光溢彩的道蕴当中若隐若现。
随后，那道神念又道：“包括其他今天参加了这场战斗的道友们，我在这里诚挚邀请诸位，来我这里坐坐，相互认识一下，毕竟，今天这场战斗，我们曾并肩作战过。”
这时开始有神念波动给出回应——
“固所愿也！”
“哈哈，如果天衍古教能够提供点美酒，那就更好了！”
“都是出身人间各个道场的道友，通过这种方式相识相交，也是一桩美谈。”
随着给出回应的人越来越多，这里的气氛，也终于变得热烈起来。
只是有多少人是单纯想要相互认识一下，又有多少人是想要认识“救世主”，这就不得而知了。
面对邀请，宋潇也答应下来，带着秦倾城，驾驶着小法舟，往天衍古教那座超级战舰方向缓缓飞去。
天启古教这边一群人莫名有种尴尬感觉。
虽然此刻绝大多数人都在法舟、战舰里面，但他们还是感觉有许多怪异目光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
事实上很多人也的确是在私底下议论着——
“不是说这位被传承救世主的人，与他们关系很好吗？”
“你没听季芊芊之前辟谣吗？都公开说天启古教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想过找强援相助……事实也证明了，人家从始至终都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我觉得他们双方有可能是认识的，季芊芊那人……呵呵，脾气太过古怪，为人处世方面很差劲。”
骆世爻看了眼面色平静的大师姐，又看了看大师兄章显。
章显却将目光投向季芊芊。
季芊芊说道：“我们也去，毕竟这次大家并肩战斗才取得的最终胜利，相互认识一下也好。”
骆世爻忍不住目光怪异地偷偷看了眼大师姐，这是转性了？
……
天衍古教这艘当做临时到场的超级战舰里面，很快就热闹起来。
在一处草绿花香灵气充裕的区域，一众人间尊主级生灵相聚在这里，其中有不少本就认识的，相互间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