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瑶从未想过要与人说这段过往。

哪怕是萧寒，她也没有说过。

因为自己把这段过往讲述一段，就好像又被抛弃一次。

那种感觉，实在很糟糕。

但今天，话到了嘴边，面对着谭颂，一半是情绪使然，一半是她想让谭颂把今天的话转给那个叫亲妈的女人。

“其实，她要真掐死了我，或许也好了。你应该也知道我的成长，并不是那么美好。”

陆之瑶说完，给了谭颂一个强忍着伤痛还努力挤出微笑脸。

这么勉强，这么坚强，谭颂倒是心疼得不行。

但是，这跟他妈说的好像不一样啊。

“丫头，咱们不吃，不吃。”

谭颂赶紧把桌上的东西都给收起来，甚至怕陆之瑶闻到那些味道不舒服，连保温桶一起，直接拿到外面的垃圾桶一起给扔了。

等他回来，陆之瑶坐在沙发上，脸就埋在臂弯里，他以为陆之瑶哭了，一时有点慌。

“丫头，是哥不好，不该......让你想起伤心事。我就是......想对你好点......”

谭颂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他想抱抱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孩，可是手都伸出去了，又觉得不妥，终究没敢抱。

“丫头，你有什么委屈，就跟哥说。哥疼你！”谭颂又安慰道。

他的声音温柔，听得软软的。

陆之瑶在心头叹了口气，这个世界总是在跟她开玩笑。

这个男人对他好，各种想要补偿她，居然是因为那个当初抛弃了她的亲妈。

多年以来，对她不闻不问，如今还想找她干嘛？

还有眼前这个男人，多聪明的人，跟她老公绝对有一拼，居然能被她如此拿捏。

那个叫亲妈的女人真的是好本事，好手段，能让这么一个别人的儿子，这么维护她。

陆之瑶微微抬起头来，侧头看着谭颂。

她的目光带些不解，看了那么半分钟，反倒是看得谭颂有点不自在了。

“丫头，怎么啦？”

谭颂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心想自己脸上是不是有脏东西。

陆之瑶这才收回目光，吐了口气。

“谭先生，你拿我当妹妹，已经是很看得起我了。以后，我叫你三哥可好？”

陆之瑶一改对他冷冰冰的态度，这让谭颂有点不适应。

虽然心里大喜，但疑问也同时并存。

他点点头，“当然好。”

“三哥，我能问你一个比较隐私的问题吗？”陆之瑶接着问道。

谭颂就像是被下了迷药一样，再次点点头。

“阿姨，就是你母亲。她是你后妈，但你们的关系，看起来真像亲母子，有什么特别的原由吗？”

谭颂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这跟刚刚的情况怎么一点都不搭边呢？

还是这丫头发现了什么吗？

不可能吧，这丫头应该想不到那里去。

他想到这里，目光下意识地落到那捏碎的糕点上。

难道，是因为那糕点？

陆之瑶见他没回答，又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好奇。我知道，这是你的隐私，你要觉得不方便，不说也没关系。我就是觉得......别人的后妈都那么好，而我，是连亲妈都嫌弃的孩子......”

有一些落寞在她的眼底闪过，谭颂敏感地捕捉到了，忙道：“丫头，可能你的母亲当时有什么苦衷吧，不是真的不喜欢你。”

“是吗？原来说后悔没掐死自己孩子，也是喜欢的一种方式。我现在也要做妈妈了，可能没有那种变态的喜欢。”

谭颂尴尬地笑了一下，他条件反射地想替后妈洗一洗，但效果很不理想。

“丫头，我不知道你们当时是什么情况。但，作为成年人，人生路上，总会有些两难的抉择。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至于说我的母亲......”

谭颂停顿了一下，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是应该夸一下后妈呢，还是稍微低调一点呢？

“她看起来，是个温柔的女人。也很漂亮。”陆之瑶加了一句。

“她......以前是在我们家做保姆的。那时候，我正上中学，也有些叛逆。加上，我家老头子也一年到头不怎么在家，所以也没什么人管我。她的到来，给了我很多缺失的东西。以前，我的脾气很坏，也经常惹事......”

谭颂开始讲他的成长。

可能大部分男孩子在青春期里都会有一场叛逆，有些叛逆是让自己成长，而有些叛逆是让自己毁灭。

谭颂的叛逆大概是介于这两者之间。

那时候，他在学校惹事、打架，要不是他老子有钱，大概没有一所学校要他的。

有一回，他被人打进医院住了一个月，他的父亲只回来看了他一回，便说，打架打不赢，那是他活该，让他记住这个教训。

这话听起来特别不像一个当父亲的人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