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光一回家，陆之瑶就闻到了卤菜味。

一看那袋子上的招牌，居然是以前家附近的店，心头顿时涌起一些酸楚。

从前，父亲下班回来也会这样带点卤菜，会笑着叫她，“来，这是咱们家瑶瑶喜欢的鸭头。”

“你去以前......”陆之瑶只问了半截，便接过陆晨光手中的袋子，然后拿去厨房装盘子里。

一家坐在一起吃饭，人虽不少，但没有人开口说话。

就连一向叨叨而且没什么好话的陆妈妈也显得很安静。婷阅小说网

陆之瑶啃了两口鸭头，饭就没吃下去，她起身快步去了卫生间，然后锁上了门。

陆妈妈叹了口气，对陆晨光道：“吃饭吧，她可能要哭一会儿。”

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虽然陆妈妈一直不喜欢陆之瑶，也骂过各种难听的话，但这么多年在一起，对于这个女儿她还是了解的。

下午陆之瑶回来，二话不说，就把家里的被子、床单都给拆下来洗了，而且全都是手洗。

上回她这样，还是结婚前了。

陆妈妈其实有些想法，是不是陆之瑶要离婚了，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之前那些上热搜的新闻她也有看到，而且她也一直觉得豪门里的男人始终是不可靠的。只有把钱攥在自己手里，才重要。

不过，她没问。

陆之瑶进卫生间确实哭了一场。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凉水洗过的脸上还挂着水珠。心里过不去的坎，她只能找些事情让自己做，让身体累，那样就不会再去想别的。

可是，刚刚吃到卤鸭头，那久违的味道，就像是久违地被父亲抱在怀里，她没法忍住决堤的眼泪。

如果父亲在，那该多好。她可以跟父亲说自己的委屈，也可以跟父亲哭一场，但现在，她没有那样的人了。

刚做萧寒老婆的时候，她也有很多次心情不好。无论是母亲的病，还是萧寒的各种刁难。

是的，那时候，他多少觉得萧寒有点故意刁难她。

她也曾独自一人去莲花公墓跟父亲诉苦，但再后来，她就不怎么去了。

父亲再也不能说话，也无法给她任何回应，而且有一回她大晚上去莲花公墓哭诉，还把公墓管理员给吓个半死。

擦干了刚刚涌出的泪水，眼睛却还泛着红，她不是怪萧寒，她甚至都能理解萧寒为什么那样做，但理解是一回事，心里的坎确确实实存在，那是另一回事。

如果她去晚了，姜雅芝得逞了，她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恐怕不能。

虽然不是萧寒的错，但这种事就是这样，跟对错没关系，她就是接受不了。

如果他们还只是几个月前那样的合同关系，她自然没什么资格去计较。但现在他们彼此相爱，是真正的夫妻，她只要想到有个女人可能会永远横在他们之间，她就受不了。

在卫生间里待了好一阵，陆之瑶才出来。

他们已经吃过晚饭了，陆晨光在厨房里洗澡，陆妈妈和阿姨都不在，应该是出去散步了。

陆之瑶坐下来吃了几口，陆晨光就从厨房出来，然后坐到餐桌边上。

“我也尝一个鸭头看看。”

陆晨光拿了鸭头咬了一口，“以前看你吃鸭头，总是在想，鸭子头能有多少肉，能好吃到哪里去，而且鸭子那么笨，你总吃鸭头，所以才成绩不好。”

“我哪儿成绩不好，只是没你好而已。”陆之瑶反驳了一句。

“是，是，是，我们家瑶瑶成绩没有不好。”陆晨光一脸宠溺，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别叫我瑶瑶。”

陆之瑶大概是第一次听到陆晨光叫得这么亲切，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以前父亲在的时候，只有父亲那样叫，陆晨光和陆妈妈都是连名带姓叫她。

事实上，陆晨光也很少叫她名字。

“妹夫能叫，我这个当哥哥的不能？”陆晨光嘴里还嚼着东西，说话有点不太清楚。

“哥，我知道你想安慰我，谢谢。不过，已经够了。”

陆之瑶拿起刚才啃了两口的鸭头，像是发泄一样，狠咬了一口。

味道还是从前的味道，几十年不变的美味，但人生却早已经走过了几度春秋。

“昨晚的事，处理了？”陆晨光这才试探着问了一句。

“嗯。”陆之瑶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难过？”

陆之瑶抬起头来，她看着陆晨光的眼睛，从对方的眼里读到了真切的关心。昨晚那种情况，如果没有陆晨光，她竟然不知道要叫谁来帮忙。想到这个，其实还真有点悲哀。

“有些事，谈不上什么错，就是心里过不去。我可能太计较了，也可能太小气，又或者是太睚彘必报。反正......”她叹了口气，“就是觉得难受。”

经历了昨晚的事，陆之瑶好像一下子理解了，陆晨光当年因为左筱婷重伤他人之事。

因为心里太在乎，没有别的发泄渠道，只能给自己那样一个出口。

她如果今天下午没有回家折腾这么半天，或许会忍不住去找姜雅芝或者是姜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