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又一次失眠，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偌大的养心殿是享受也是桎梏。

“苏培盛什么时辰了?”雍正终究耐不住长夜的等待和寂寞叫醒了苏培盛。

“皇上，已经三更了，不多时就要上朝了。”苏培盛瞧着雍正眼下漆黑便知道雍正昨夜是不曾睡好。

“慎刑司那边如何了?”雍正第一次觉得不想睡懒觉是一件这样痛苦的事情。

“皇上，奴才让小厦子一直盯着。夏刈那边倒是回话了，奴才瞧皇上睡着就没有叫皇上。”苏培盛瞧着雍正似乎是要起来，便上前替雍正整理着装。

雍正迟疑了一会道：“是谁?”

“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送了鹤过去。”苏培盛依然麻溜的替雍正整理着衣衫。不敢有丝毫懈怠。

雍正心里逐渐生出怒气。“皇后要让谁死?江福海还是灵芝？”

“皇后娘娘要江福海死。只是皇后娘娘是直接送到慎刑司管事嬷嬷那里，说的是等江福海忍罪之后赏赐给江福海。皇后娘娘说江福海和灵芝的事情是皇后娘娘管束工人不力。所以……”苏培盛说到此处便不再说下去。当时听到小太监回话的时候苏培盛感觉后背发凉。

雍正轻哼一声。“皇后倒是狠心。却也不提江福海还有没有其他错处?你去让精奇嬷嬷好好问问。”

苏培盛忙不迭往外去，刚一出养心殿便和匆忙而来的小厦子撞了个满怀。苏培盛作势就要打小厦时，却发觉小厦的神色不对，连忙问发生了什么。

“师父。江福海咬舌自尽了。”

苏培盛顿觉大事不好。沉声问道：“谁去了那里?”

小厦子偷偷附在苏培盛耳边，说道：“太后身边的竹语姑姑。”苏培盛大惊失色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同雍正回禀。

“苏培盛。是小厦子回来了么？”雍正隐约听见外面的小太监叫了几声厦公公。苏培盛又不见动静，恐怕是出事了。

苏培盛无奈只好原原本本把事情告诉了雍正。原来皇后让剪秋送完毒酒不多时，太后跟前的竹语就去了慎刑司，竹语是太后跟前伺候的老人，虽然不如竹息得力，可是也是连雍正都要恭谨叫一声姑姑的。雍正一时间不敢信，太后昨日和自己说的话都是骗自己吗？

苏培盛的话打断陷入沉思的雍正。

“皇上，皇上，虽然江福海死了，可是死前都招供了。是江福海发现佳常在逃出寝宫，所以一路跟随佳常在，更是在佳常在扑倒皇上的时候第一时间发现了佳常在。只是江福海立功心切。

追佳常在的时候追的太紧，佳常在本身就疯了。见人就怕。一不小心掉入湖里，江福海本想救出佳常在，可佳常在一直挣扎反而意外致使溺毙。佳常在虽然是疯了可到底是宫嫔，江福海害怕所以才会想要陷害灵芝。竹语姑姑是按照皇后说的江福海招供了就赐死。”

雍正张着嘴好一会才问道：“那灵芝呢?”

“灵芝还是坚持自己和江福海是青梅竹马。是江福海背叛了自己，至于陷害佳常在的事情始终否认。灵芝得知江福海死了的时候撞墙自尽了。”

雍正痴痴笑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笑那两个可笑奴才，还是在笑什么。Ｘιèωèи.ＣoＭ

“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佳常在意图谋害朕，或者是想推其他人，但精神失常所以失手了。可如今证人都死了，朕是问不出什么了。瓜尔佳氏满门有官着一律革职查办。只保留瓜尔佳文鸯的十四福晋之位，教养不出好子女，也难做好朝廷栋梁。皇后管束宫人不力，让皇后好好歇着。竹语是个能干的，问问太后朕御前差这样一个人太后可愿意给朕。”

翌日，江福海和灵芝双双死在慎刑司的事情传遍六宫。人人都在议论江福海骗完灵芝的感情还企图陷害灵芝，可灵芝在江福海死后还一心追随江福海。众人都在为那个叫灵芝的小宫女不值。

佳常在的死反并没能成为后宫的谈资，随着她死去，所有一切烟消云散。

“娘娘可听说了，人人都在替那个小宫女不值，娘娘那日在皇上面前说话，可是触动了宫里多少宫女太监的心呢。”默嫔早早的就来到翊坤宫看望怀孕的华妃。

华妃有一瞬间的愣神，心里不安自己利用了灵芝的感情。

“本宫不过是可怜那个宫女，喜欢那么个人，还落得如此下场。这次可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提前告知本宫皇后和佳常在的谋划，又发现江福海和灵芝的事情本宫也不能把这一切安排的如此周全。”

“这都是多亏了菩萨心肠的端贵妃。如若不是端贵妃提议的华服换素服。臣妾那日也还不知道如何应对皇后呢。也是娘娘福泽深厚，偏偏这祝祷开始前这端贵妃送过来了素服。

这事真是巧合，任谁也怀疑不到娘娘这里，皇后娘娘就是有疑心，可是这是端贵妃的提议，总不能说是娘娘和端贵妃共同陷害皇后吧。”华妃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会，这满宫里本宫最恨端贵妃，只是本宫不明白，这皇后既然安排了佳常在想推本宫，为何又让江福海杀了佳常在。本宫是不信江福海是失手。当日人多杂乱，谁也没瞧真切。就是说佳常在救了皇上也不是不可以。”

华妃想不明白里面的关窍，皇后那日安排佳常在推自己入水，不就是利用夜晚和人多不好分辨的因素。按照计划推自己入水的佳常在，也可以是救自己的人，这样佳常在救护华妃和肚子里的孩子有功，自然是可以恢复位分，就算那日意外推到的人是皇上，皇后还是可以用这一招，比起自己皇上反而更容易怜爱佳贵人。为何偏偏就让佳常在死了。

“许皇后见推错了人害怕，想弃车保帅吧。臣妾可是听说江福海用的那杯毒酒就是皇后娘娘让剪秋光明正大送过去的。皇后连江福海都不放过，何况其他人。”

华妃仔细想了想默嫔的话，这事确实是皇后能做出来了。“时辰到了，去给皇后请安吧。”

“臣妾叨扰娘娘许久，如今臣妾自然是先给华妃娘娘请安。也不是臣妾心里没有皇后，是皇后自己推脱身子不是，免了这几日的请安。皇后娘娘头风犯了。”

华妃满意一笑，留下默嫔继续闲话家常。而此时头风犯了的皇后，却在景仁宫苦心练字。

“皇后娘娘如今把请安都免了，宫里人恐怕要议论更多了。”剪秋有些不理解皇后的做法。

“本宫此次过于激进了，着了华妃的圈套，前几日本宫身边缺人，这会来了一个能干的，本宫自然不着急。”皇后落笔再次写了一个“华”字。这张纸已经写满了“华”字。

剪秋惋惜道：“只是可惜了江福海。虽然是个太监，可也是皇后娘娘跟前最得力的太监。”

“没什么可惜的，死了一个江福海，换了太后一个竹语，值得。恐怕皇上已经开始猜忌太后了，那日如果不是太后一而再再而三不给本宫面子，本宫也不至于方寸大乱。江福海一个太监就不该用那些不该的动的心思。他想怎么，学习前朝宦官吗，休想？”皇后一想到江福海和灵芝，就觉得江福海办过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恶心的。

剪秋不敢看皇后。自己和江福海一同侍奉皇后这么久，自然是清楚江福海做了什么没有做什么。可是皇后如今的态度，让自己感到害怕。

“这宫里宫女太监对食的事情又不止是这一件，娘娘为六宫计是该需要好好整顿。”

皇后停下手中的笔。“自然是要，皇上跟前不是有一个苏培盛么，当她和熹妃跟前槿夕的事情本宫不知道，本宫从前不管这些是皇上不管，如今既然有江福海开了这个例子，皇后跟前的太监换得，皇上跟前的太监也换得。”

剪秋帮皇后整理着皇后写过的字。“只是，熹妃自从温实初和甄玉姚的事情发生后，永寿宫口风严谨，奴婢找了好几拨人，也使下不少银子，都不曾打探到什么有用的。”

“那不是有一个能干的么。她跪了多久?”皇后看了一眼景仁后院跪着的女子。

剪秋看着那女子没好气的道：“娘娘，不过三个时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