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并不对此感到意外，因为这都是他预料到的。

代入陈大雷的视角，609案件现在已经成为了他的心魔，三年过去又三年，他还有几个三年？

在这之前自己和他提出条件，故意表现出自己要杀死高建明的决心，就是为了让陈大雷产生误会，误会高建明知道自己的‘秘密’。

而这个所谓的‘秘密’加上陈大雷对自己的怀疑，所以在他眼里这个‘秘密’一定是与609案件有关的。

然后自己和他说出自己要见高建明的事情，他心里应该非常激动，毕竟只要见到高建明，他就可以趁机逮捕高建明。

至于答应自己的条件，去一边去吧，大家都是成年人，口头协议也就那么回事，何况自己还是个‘罪犯’？

跟‘罪犯’讲承诺，这不是脑残么？

到时候等他逮捕高建明后，真相就会水落石出，他也可以给自己，给受害人家属一个交代。

然后他满怀希望的到了这里，甚至为了取信自己说出那样的话，但最后等待他的结果是什么？

结果就是他只得到了两具尸体。

一切的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这种希望的火焰明明就在眼前，明明他已经看到了，明明他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但最后的被陈晓当着他的面给无情掐灭。

这种打击对陈大雷来说是致命的。

可以这么说，这种希望破灭的打击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致命的。

所以他恨自己，恨不得想杀了自己，这就是他眼神为什么这么复杂的原因。

还有一点，也是陈晓故意为之，就是他最后和陈大雷说的那句话，他之所以会多此一举的说一句陈警官威武，就是为了让陈大雷产生怀疑，怀疑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

陈大雷这么聪明，经验这么丰富，只要简单一想就能想明白，不然陈晓怎么会提前提出杀死高建明的条件？

这样提前做好准备，只能证明一件事，就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陈晓的谋划。

现在的情况就明朗了，如果陈大雷不做些什么的话，自己一定会安然无事的。

那么此时的他会让自己安然无事么？

尤其是在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谋划之后，再加上心中的那份恨意，两者结合，他会就这么简单的放过自己么？婷阅小说网

陈晓心里认为是不会的，但是他不够笃定，因为他不确定陈大雷最后会不会坚守自己心中的那根底线，所以他在等，等陈大雷的选择。

陈大雷看了看陈晓，又转头看了看高建明的尸体，他想起陈晓对他说的那句话，‘陈警官威武’，因为心情复杂的原因，他一时没有想到陈晓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时他突然想到自己当时在车上说过的话，陈晓这么做是想让自己背负两条人命？

如果陈晓录了音的话，只要他拿出来确实容易造成这种局面。

紧接着陈大雷眉头皱起，说不通，因为现在的局面陈晓是符合正当防卫的条件的，那就不会有事，既然不会有事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是怕自己作伪证？

这样的话就合理了许多，毕竟现在现场就他们两个人，自己怎么说完全由自己决定。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枪，他知道自己其实不用编造什么内容，只要实话实说，然后在结尾处扭曲一下事实，就说当时高建明没有反抗意愿就可以了，很容易。

这样陈晓就会被认为是防卫过当，然后他在以怀疑陈晓是故意杀死高建明为由，提出陈晓为什么执意要杀死高建明的问题。

结合他之前的推测，就能借此调查陈晓，他不相信陈晓的家中或者是他生活的地方一点线索都没有。

至于陈晓手机中到底有没有录音，自己只要一查就知道。

不对！

他突然想到陈晓录音是在事发之前，他怎么会提前录音？除非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他再次看向陈晓，此时的陈晓蹲在墙边，像个没事人一样。

这让陈大雷心里有了判断，这全是陈晓的谋划，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他看着陈晓，从陈晓一开始的谋划，到开枪的果断，再到事后的神态，无一不证明陈晓这人绝对有问题，他要这么放陈晓平安无事的离开么？

想到这他有些犹豫了，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违法的，但是看着若无其事的陈晓，他眼里满是恨意。

还要等三年么？

想到这，他心里有了决断，他是绝不会放过这个‘恶魔’的，哪怕自己堕入深渊也在所不惜！

他站起身走到陈晓身边，看着陈晓用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说道，“手机。”

陈晓嘴角轻笑，陈大雷终于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看来609案件确实对他的影响很大，他摇了摇头，指着已经没了声息的徐莹说道，

“她拿走了。”

陈大雷没有相信陈晓的话，冷冷道，“站起来！”

陈晓听话照做，陈大雷简单搜了一下，没有找到，然后走到徐莹身边，同样搜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他看向陈晓，眼中目光像是要把陈晓刺透一样，寒声道，

“我再问一遍，手机在哪？”

说着他举起枪对准陈晓，在他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他的心理就产生了变化，他之前一直坚守着内心的底线，现在因为一个决定，这条底线被打破了。

底线被打破的后果只有一个，就像是贪污受贿一样，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陈大雷现在也是一样，既然自己已经违反了条例，甚至触碰了红线。

那在激进一点也是一样的，自己何不用更激进的手段？

其实当过警察的都知道，严刑逼供得到的结果大部分都是真实的，也就是说在严刑逼供下发生冤假错案的概率很小。

但法律认为通过不正义的手段获取的正义，这个正义也是不正义的，所以警方一直在遵循程序上的正义，这就导致有时候警方拿陈晓这种人没有办法。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如果警方现在不遵守程序上的正义，直接冲进陈晓的家，仔细一查，就会发现地窖里的凶器，案子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陈晓看到陈大雷眼里满是冷漠的朝着自己走来，他不知道陈大雷要做什么，可能是要殴打自己让自己说出手机的下落？

如果是这样，那事情会变得简单许多。

陈大雷走到陈晓身边，一把抓住陈晓的手，并把枪放在陈晓的手里。

陈晓看到这一幕眼睛直接眯了起来，他有些不敢相信陈大雷会这么做，他看着陈大雷严肃道，

“陈警官，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可不是一个警察应该做的事情。”

陈大雷没有理会陈晓，只是冷冷的说了两个字，

“手机。”

陈晓笑了，笑得异常开心，他指着陈大雷，笑道，

“哈哈哈，陈大雷，你已经‘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