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曳广带，飘浮升天行’，李白的诗句描绘的就是这种自由奔放变化无穷的飞动之美吧。”

她看着看着，眸底微微一闪，转头看向老亚历桑德罗，发自内心地鞠了一躬。

“先生，真的非常感谢您救下它，它是万中无一的宝藏，如果被破坏了，该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情。”

李纯音的话有些难翻译，不过他们带的人很专业，流畅而有效地转达给了老人家。

老人看李纯音的目光瞬间变得不太一样了，沧桑的眼球里闪烁着欣赏之意。

平国一和翻译对视一眼，顺势说道。

“亚历桑德罗先生，我们此次来，衷心希望能接它回家，这对我们的民族而言具有独特的意义，当然，我们不会让您有损失的。”

听到这些话，老人家看向壁画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凝固了一下。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示意再四处转转。

平国一和李纯音互相看了看对方，心知这件事不能心急，这些藏品对亚历桑德罗来说，不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宝贝。

等看了一圈，一行人又回到最初那个厅里。

李纯音和老人家聊了很久关于敦煌壁画的话题，有些惊讶于老先生的知识储备，也看得出他是真的喜欢这种文化才下血本收藏。

平国一几次想再提回收的事情，但都被李纯音打断了，唯一的方法是让对方产生共鸣才有可能割爱。

一直聊到快中午，老人家需要定时去吃药，才暂告一段落。

虽然老亚历桑德罗没有直接答应出让那幅壁画，但还是热情邀请他们留下再看看。

这次由助手陪着平国一夫妇，翻译先生则是假装上洗手间，自己单独行动。

“哗啦啦……”

进洗手间后，他稍微等了一下，打开水龙头后扒下口罩透了会儿气。

镜子里映出的人，赫然是季寒川。

他微微皱了下眉头，这里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关上水龙头，他走出去前先往外扫了一眼。

这个私人博物馆除了一个老人和一位年轻的助手，就没看到其他人，说明这里的安保系统是智能化的。

只是扫了一圈，他就准确地定位到好几个摄像头，那些艺术品放置的地方应该也有一整套的保全措施。

这对一个私人博物馆来说，再正常不过。

季寒川略一思忖，决定去刚才没转过的地方看了看。

他有一百种方法能逃过监控的眼线，但每个角落都看了，也同样没发现有什么不同。

没得到有用的线索，他也不久留，很快就出去了。

平国一和李纯音已经准备拜别，正在门口等着。

看到人出来，平国一抬手挥了挥，一脸和煦。

季寒川走到他们跟前，点头率先开口。

“谢了。”

“这……虽然我们不知道您在做什么，但我们只是艺术商人，和您不同，能做的事太少了。”

平国一突然有些腼腆地挠了下头，哪儿还有刚才那运筹帷幄的泰然气势。

李纯音在旁边不由也笑了笑，看着季寒川温婉地补上一句。

“先生，倘若有需要，我们很愿意做一些能够惠及同胞的事情，您不用感谢我们，这是我们的荣幸。”

她明显说话的档次就比较不一样，是个有底蕴的文化人。

季寒川听着他们真挚的话语，表情略有松动。

这对夫妻常年奔波于世界各地，表面是艺术商人，但做的不是倒腾的买卖。

虽然最好采用交涉的方法带回国宝，但实际上操作起来很困难。

不过这两人从来没有气馁过，一次不行就两次，三顾茅庐的事情做得也不少了。

也许他们所做的事不同，但其实都在做同一个性质的事情。

季寒川的眼底泛起一丝几不可见的波纹，还是再次表达了谢意。

“无论如何，谢谢你们。”

他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块黄铜色的铭牌，直接递给平国一。

“如果有需要，拿着它来找我。”

平国一微微一愣，下意识要伸手接，却突然单手往后收了一下，有些紧张地改为双手接下。

季寒川没再多说什么，给完就转身先走了。

他一边走，一边发出一个秘密信息。

“我这边结束了。”

收起手机后，他抬手拉起羽绒服的帽子，遮挡住了半张脸。

从这条长长的石板路往下走，抬眼望去，有那么一刹那，像是能走到世界尽头。

这个小镇连接着的冰川正在慢慢消融，可翻涌着的，即便如此晴朗的天气下，也依旧是黑色的波涛。婷阅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