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友们就凑个热闹，纷纷说他是喝高了犯迷糊，帖主据理力争他真的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陶昕然出于好奇放大了那张照片，但像素实在太差了，什么也看不清。

就在这时，屏幕上方跳出一个提示信息，有邮件送达。

这个平板季寒川也有在用，此时登陆的是他的邮箱。

陶昕然以为是工作资料就没有点开，但很快，她的邮箱也收到了一份。

紧接着，黄山发来了信息。

“陶小姐，我联系不上老板，就给您也发了一份。”

黄山的逻辑很简单，他家老板不理他的时候，通常要么在忙特别重要的事，要么就是和陶昕然一起不想被打扰。

如果是不能让他们家总裁夫人看到的资料，他家老板会提前知会，其他就是默许可以共享的。

陶昕然看着这条信息却是微微皱了眉头，联系不上？

她没来由有些不安，马上问了一句。

“他没和你一起吗？”

黄山被问得有点懵，一起的话他就不用多此一举了，如实说没有。

其实陶昕然清楚答案，也许只是因为有点担心才这么问的。

这么晚了，没有带黄山，难道不是工作？

她这么想着，有那么一瞬间想打电话。

但顿了顿，还是暂时把这个念头摁了下去，这会儿应该在忙吧？

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决定先看看黄山的调查结果。

要么说黄山是首屈一指的王牌秘书，效率果然很高，短短的时间内居然真的查出了老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身份。

陶昕然慢慢地看着这个时隔几十年的故事，蓝色的荧光倒映在她清澈的眼睛里，波光粼粼，仿佛回到了那个动荡的年代。

这个关于季奶奶和这个男人的过往，有点悲伤。

两人是在读书时认识的，一开始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在百废待兴时期互相鼓励着前进，革命友谊日渐深厚，之后便自然而然地相爱了。

但他们的自由恋爱并不是那么单纯的儿女情长，而是穿插着深刻的家国情怀。

所以在男人决定去支援战役时，季奶奶没有阻止。

可这一别，却是天人永隔。

男人再也没有回来，死在了战场上。

也就是说，季奶奶苦等数年，最终等来的，是一张被战火燎烧过的照片。

“……”

陶昕然看完，久久都缓不过劲儿来。

文字里明明没有掺杂任何悲戚的情感，却字字惊心。

狠狠在心脏凿出了一个缺口似的，血和泪一同流出来，还蒸腾着滚烫的热气。

她不敢想象当时的季奶奶是什么心情，挚爱报国捐躯，甚至连大体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该是多么悲痛的一件事情。

可这又是他们共同的理想，是他们的荣耀，男人依旧是她的骄傲……所以那本相册的表面才会那么光滑吧？

季奶奶可能无数个日夜里，都眷恋地抚摸葬着自己爱人的这本相册，却不忍心打开再睹一眼。

因此那张似乎只要拿出来就会碎裂的照片，才保存得那么好，也许还如当年送还季奶奶手中的模样。

一想到这里，陶昕然心里就难过极了。

她也不是没听说过类似的故事，她也看过这类的纪录片，但总觉得那是离自己很远的事情，更多的是崇敬和感恩。

可一旦涉及自己身边的人，特别还是亲近的长辈，心脏就像被狠狠捏住一般，有些无法呼吸。

不知怎么的，她想着想着，竟是把自己和季寒川带入到这个故事里。

光是想象，她就痛苦地抓住了心口。

如果是她经历这些，她可能根本无法承受失去这个男人的痛楚。

似乎此时她才真正明白，季奶奶眼中的超脱是怎么来的。

那是接受了命运充分的洗礼，浴火重生后被迫获得的。

“嘀嗒嘀嗒”，房间里安静极了，此时只有床头柜闹钟走动指针的动静。

陶昕然低着头，平板的界面还停留在资料上。

因为太久没有操作，一下进入休眠状态，暗了下来，同时也映出她团在一起的眉心。

她突然动了动，默默打开手机翻出那张老照片，举到空中。

隔着几米的距离，对向窗口书桌上的那张合影。

只需要调整一点点的角度，就遮住了她外婆，只余下这对没有今生的男女。

陶昕然定定看着，可她只要看向季奶奶年轻时的样子，眼前的这个人就会变得模糊，而她定睛去看这位老前辈，季奶奶又会变得模糊。

就如同他们之间的际遇，隔着时空隔着人海，隔着山水隔着日月。

这一瞬间，陶昕然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一声便下来了。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没来由地很想季寒川。

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在身边，也从来没想过也许有一天平平无奇的见面，可能就是最后一面。ＷwＷ.ΧＬwＥй.coΜ

也许她应该更直白一点，更坦诚一点，去无悔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和爱意。

手里紧紧攥着手机，陶昕然皱眉迟疑了一下。

但下一秒，她就拨出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