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昕然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闪光灯，可等她放下手，对方已经跑了。

而这个跑了的人立马就将照片曝光到网上，直接开骂，说她是无良记者。

陶昕然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默默低头看向自己身上还挂着蛋液的衣服。

“……真是有生之年系列啊。”

她还不忘自嘲一句，两篇文章就被扔鸡蛋，也算是她功力了得了。

此时她还没在意，为啥这个人上来就知道是她写的。

她只是默默先把地上的蛋壳捡起来丢进垃圾桶，而后去翻自己的包，要找纸巾。

还没找到，她面前悄无声息停下了一辆车，车窗一降，从里面递出了一包打开的纸巾。

陶昕然微微一愣，抬头看去，发现是伊米。

“我帮你叫辆车吧。”

伊米微微蹙眉，一眼扫到陶昕然衣服上的污渍。

表情却是有些不自然，自己避开了视线，又僵硬地补了一句。

“我没法让你上我的车。”

陶昕然看着她，淡然地只抽了一张纸巾，说了句谢谢。

“你回家吧，不用帮我叫。”

她擦掉蛋液，刚好后面有一辆计程车姗姗来迟，便直接招呼上车了。

伊米看着她乘坐的这辆车擦身而过，眼底透出浓重的不解。

与其说她不相信这些是真的，倒不如说她是不相信沈晏行的品味会这么差。

……陶昕然是双面人？

陶昕然坐在出租车的后座，再次擦了擦身上的鸡蛋。

庆幸的是今天穿的衣服是那种耐脏材质，所以不至于粘附到孔隙里很难清理。

但这鸡蛋也许是坏了的，总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腥臭味。

她在拉着衣服擦拭时，前面的司机用后视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在陶昕然用完手上的纸巾后，于心不忍地把挡风玻璃下的纸盒往后递了一下。

“谢谢，不用了。”

陶昕然没有接，也弄得差不多了。

司机默默把纸巾盒拿回去，又往后视镜里瞅了一眼，这会儿才干涩地开口。

“小姑娘，怎么会被丢鸡蛋呢？”

司机看起来是个见过场面的人，见陶昕然很年轻，以为她是做小三被人报复。

陶昕然只是淡淡笑了笑，没回答。

这在司机眼里无异于默认，他顿了顿，忽然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劝说道。

“女孩子啊，还是要洁身自好。”

车子在路面上走走停停，交织在一起的霓虹落尽陶昕然眼里，前方那火树银花的盛景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她微微抬了一下眸光，只囫囵吞枣地应了一声。

“对。”

“那不就是了嘛！”

司机突然起劲，似乎觉得自己可以拯救一个陷入泥潭的小年轻，赶紧趁热打铁。

“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做什么不好？小女生千万别仗着自己年纪小就胡来，年轻时候想要的那些个东西，只要自己真的努力，以后真的都会有的，只是差个五年十年而已。”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看样子想摸烟，但口袋里空空如也。

顿了顿，再次说道。

“何必大好的年华去做见不得光的事，还要处处躲躲藏藏不能抬头，即便一时欢愉，长期下来心情不好的时候肯定更多，更别说虚长几岁后再回头看的凄楚。”

“……等老了啊，自己都不敢回忆。”

司机大哥说着说着，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陶昕然听到这里才听出些不对劲，有些哭笑不得地问了一句。

“师傅，你以为我是做小三被人扔鸡蛋吗？”

“不然呢？这年头能被丢鸡蛋的还有啥事啊？”

司机一头雾水，难道自己猜错了？

陶昕然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平淡地澄清道。

“我不是，我也痛恨小三，所以绝对不会做那种事。”

“啊，那……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见得多了，话就有点多，见谅，见谅！”

司机不好意思地道歉，只觉得很丢脸。

“没事。”

陶昕然则是淡淡笑了笑，并不介意，碰到一个三观正的人这么说，反而让人心情好了一些。

也许，这世间正直的人比例更大吧。

车子往前再走了一会儿，司机瞥了一眼左边的后视镜，忽然疑惑地冒了一句。

“今天怎么都奇奇怪怪的，后面那辆豪车怎么开这么慢，往常都是‘咻’一下就过去了。”

司机显然是个话唠，紧接着对陶昕然感慨了一句。

“我们开出租车的，其实最烦豪车了，总是要炫耀一下性能啥的，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这么说着，司机又纳闷地瞅了一眼后视镜，嘀咕道。

“这位大老板今天心情不好吗，在思考人生？”

听到司机这么嘟囔，陶昕然往后看了一眼，发现这位心情可能不好的老板，竟是季寒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