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竟不知元冰是太耿直，还是太腹黑，默默在心中哀嚎。

……哪儿有这么赶鸭子上架的啊！

季寒川则是好整以暇地站在她背后，双手交叠在身前，欣赏着他家小兔子越发精彩的表情。

陶昕然马上就感觉到这股有些灼热，不，是灼烧的视线，脸上就更红了。

她咬了咬牙，默默回头。

“我跳出去，顺便带你出去？”

谁知，季寒川直接给了这么一句，还在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陶昕然简直无语了，火烧的脸瞪了他一眼。

“……你要是不想和我说人话就直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季寒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但马上就忍住了，轻咳一声。

“不逗你了，我给她打电话。”

结果，这通电话是元雪接的，门也是她来开的。

她跟个门童似的，开了门也不走，就候在外面，眼神诡异地在出来的两人之间反复横跳。

陶昕然默默捂脸，只觉得丢脸丢到家了。

虽然元雪什么都没说，但仿佛又什么都说了，没错，就连不能播出的内容也一并生动地描述了。

但陶昕然不知道的是，元雪的笑容只给了她，在季寒川经过的时候，马上收敛了笑意对他使了个眼色。

季寒川眸色沉沉，尽管没有明说，但也清楚她在暗示什么。

他人已经来了这里，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那边的救治还在进行中，他们过去看了一下。

季寒川看着一走廊低到土地里的情绪，将陶昕然带了出去。

补给站的照明比不上大本营，但对于几天几夜不是在小帐篷里就是在山上度过的人来说，也足够明亮了。

两人在外面慢慢走着，一前一后。

脚踩在新下的雪上，发出一种很细碎的裂帛声，不那么大，但也无法忽略。

陶昕然在前面，她走得很慢。

今天已经走了太久的雪地，现在哪怕是一步她都嫌多。

可双脚还是会动起来，她不由长出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被一阵风瞬间吹散。

远处矗立的雪山静谧幽远，而这原野又天地辽阔。

她忽然停下脚步，定定望着不远处苍茫的白雪，山的影子落在更远的地方，影影幢幢。

这一瞬间，她的脑袋突然什么都空了，没有任何回响。

却在这个时候，手上冷不丁传来一阵温热。

陶昕然微微愣了一下，扭头便看到季寒川拉起她的手，塞进了他的外套口袋里。

两只手重叠着，共同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取暖。

她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季寒川的视线莫名有些飘忽。

他似乎对这片土地有特殊的记忆。

但陶昕然什么都没有问，她在口袋里回握了季寒川的手。

两人就这么并肩站着，没有说话，只是远眺着雪景。

阴沉的天空流云翻转着，似乎新一轮的雪要下了。

“感觉，一辈子的雪都在这里看完了。”

看着看着，陶昕然突然低声冒出这么一句。

季寒川余光看了她一眼，深沉的眸底微微一动，平静地问道。

“和我一起看，有不同的感觉吗？”

听到他这么问，陶昕然转头看向他，今天的她特别坦诚，淡淡笑了一下说道。

“刚到这里的时候，我确实还想过，如果和你一起看这么壮观的雪景，应该会有很不一样的感觉吧。”

“所以呢？”

季寒川也转头看向她，接着她清澈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很淡的笑意。

陶昕然眨了眨眼睛，说之前自己先笑了。

“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她说完，季寒川也轻笑了一声。

“那看来是我的问题。”

他平静地再次说道，静谧的雪原似乎连同人的热情也一并能冻住。

可他不想止步于此。

陶昕然又淡淡笑了笑，紧绷了一天的面部肌肉在此时得到了短暂的喘息，她似乎整个人也随之放松了。

与其钻牛角尖一直去构想最坏的情况，不如乐天派一点，保留住内心的一线希望。

她这么想着，压在胸口的沉重感有所减轻。

空气却是再次陷入寂静，天地间静止了一般，风声止息。

陶昕然微微抬了一下眸光，凝聚在眼底的微光在逐渐增多，她闭上眼睛，手里还握着一份温热，但内心的声音已经非常清晰了。

季寒川似乎和她差不多，感受着手中的热度，深沉的眸底不再动摇。

两人，都有话要说。

季寒川微微启开薄唇，他已经考虑了很多个日日夜夜，但还没说出第一个字，就被陶昕然抢了先。

“我应该还不能回去，不，是不会回去，我要把这件事完整地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