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有点忧心，陶昕然在他看来，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那种人。

正因为拎得清，才最绝情。

如果证实了那件事，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他这么想着，默默回头看了一眼车内的老板……

哎哟，这狗粮撒的，能不能别再笑了。

算了算了，他瞎操心什么呢。

另一边，陶昕然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今晚的季寒川好像特别的……

无法形容。

她在自己脑海里搜索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语。

但听着对方的声音，她没来由觉得温暖，倒是也诚实，直接说道。

“可能都有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项目，大概是生态环境不一样，这会儿看着感觉像被人类文明抛弃了。”

陶昕然还是有些不适应说类似情话的话语，立刻又补了一句。

季寒川微微挑眉，他似乎隔空就听出了这个小女人掩藏得很好的紧张，嘴角不由再次上扬。

他抬手点开座椅上的平板，上面显示的天气预报有一栏就是陶昕然当地的实况。

看到上面显示的温度，他平静地问了一句。

“带羽绒服了吗？”

“带了。”

“帽子呢？”

“带了……”

“手套，保暖套装，水壶，应急的……”

季寒川很自然地询问着，陶昕然有些哭笑不得了，她赶紧出声让他打住。

“等等，等等！带了带了，我全都带了，而且到时候接洽的那边也会提供足够的装备，反正冻不死人。”

她简直了，默默腹诽，今天是季老妈子吗？

季寒川失笑，他当然知道陶昕然带了，在她睡觉的时候，他检查过她的行李箱，顺便塞了点她忘记的东西进去。

只是，还是不那么放心。

他略一沉吟，冷不丁冒出一句。

“冻伤也不行，冻着也不行，既然你已经想我了，不如我把你弄回来吧？”

他此言一出，陶昕然莫名突突心头跳了两下。

这个男人的意思，是不舍得她离开太久吗？

她清澈的眸光微微潋滟了一下，心里有点高兴，但下一秒就故意板起面孔，幽幽回了一句。

“那可不行，藏羚羊也需要我。”

这个“也”字就很精髓了，季寒川也不辩驳，眸光收束中淡淡说道。

“知道了，其实你清楚你这次去，要很久才能回来。”

他的语气很平静，尽量不表现出自己的舍不得。

但听在陶昕然耳中，反而让她有点心情复杂。

她抿了抿因为气温降低而在空气中失水的干燥唇瓣，磨砂般的触感，似乎同样在梳理着她的内心。

不多时，她“嗯”了一声。

“查资料的时候想到了，藏羚羊的偷猎在冬天最猖獗，我们选题的核心就是保护区的防偷猎主题，要想达到报道的最理想化，会一直耗到冬季。”

“……现在距离冬天也就一个多月，说不定一整个冬季都会留在这边。”

她顿了顿，又补了这么一句。

之前她没和季寒川说，并不是觉得他会因此阻止她，只是觉得没必要把艰难的条件都摆在明面上。

如果情况好，也许入冬就可以回家了也说不定。

只是现在由电话里说出来，她总觉得反而是她有点理亏，莫名的。

季寒川沉默了一下，他一不说话，陶昕然就没来由心虚。

“啊，不行，我现在就有点冷，我要去睡觉了，再联系吧！”

她说着就想挂断电话，却陡然听得季寒川轻声一句。

“照顾好自己，去睡吧，晚安。”

他这句话轻得如同羽毛刮在耳边，温柔得不像话。

陶昕然微微一顿，热度瞬间爬上耳后。

“……嗯，晚安。”

挂断电话后，她默默把自己的脸埋在双手里，露在外面的耳朵隐隐泛着红色。

别说冷了，她现在热得想脱衣服。

她岔开指间，默默看了一眼还亮着的手机，似乎有点理解为什么秋秋觉得光通话会不够了。

只是听着对方的声音，就会想见对方，也可以视频，但见到对方，就会想触碰吧。

她定定地凝视着，而后轻轻叹了口气，收拾东西准备去睡觉。

还是集中精力工作吧，早完成，早回家！

车内，通话结束好一会儿了，季寒川还未收起手机。

黄山这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过来，先敲了一下车窗，再打开驾驶位的门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