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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丢弃沛县,直接去章邯将军军中?”
沛县县令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校尉:“如果真的是这样做了,那我们不是主动的放弃了沛县?
这样不战而丢失城池,可是死罪啊!”
“死罪?”
校尉怒道:“彭城哪里有那么多的人,那么高大的城池!
结果还是都丢了!
现在到了沛县,这么点人儿?
外边的城墙就那么点儿高度,我们现在拿什么和殷通打?
眼下之际,我们能控制一些人质,还算是好的了。”
“恐怕就是一两日的时间,殷通大军就要打过来了。
那个时候,你就算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沛县县令猛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不着急,将军先饱餐一顿,稍后我们立刻提人,丢进囚车中,往北去。”
“嘿!你这算是开窍了,否则的话,困守此地,那才真的是必死无疑呢!”
县令心事重重的笑了一声,皱着眉头离去。
校尉也不在意,半眯着眼睛,靠着一边上,就开始打瞌睡。
他一路带着手底下的上千溃兵,连夜出城,窜逃到了沛县,现在还没合眼呢!
“怎么办,若是我们不答应的话,怕反生事端。”
此刻,县令正在和县丞、县尉、县监三人商议。
“还能怎么办,丢弃沛县,肯定是要掉脑袋的。
只是,不同意这校尉说的,指不定也要出大事。”
县尉颇为果决,他伸出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如我们先下手,杀了这校尉,割下人头,献给殷通,至于刘邦、萧何、曹参等人的家人,我们可没有故意为难过他们。
也没有对他们用刑。
看在这点情面上,我们又是主动归顺。
那殷通难道还不能留我们一条活命?”
“只怕不好吧?”县丞有些迟疑:“这校尉手底下尚且有上千兵马。
如果是我们真这样做,这千八百儿的兵马,岂不是要把沛县翻个底朝天儿?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也未必就能活命吧?”
“哎哟,我的天啊!你们在担心些什么?”县监忍不住抱怨起来:“而今我们要是听校尉的,到了章邯那里,是肯定要掉脑袋的。
章邯此前就已经下过命令,勒令我等各处属官,固守本土。
他灭掉赵国之后,自然会分兵来援助我等剿灭叛贼。
丢失疆土者,斩!
校尉倒是可以用曹参、萧何、刘邦、樊哙他们的家人去邀功抵罪,那我们呢?
丢失沛县,是死罪!”
“而今岂不是反是死,不反也是死?”
县令面色苍白,双手都开始发抖。
“啊!既然是这样,那我们还想什么?”县尉厉声道:“我们还不如在那校尉的韭菜中下毒。
然后诓他,把他军中的小头目都叫来一起喝酒。
这样不就把这些人都毒死了。
如此一来,等到他们毒发身亡之后,我们再命人砍下人头,不就可以威慑那些无主的军卒投降?”
“这……”
县令满脸迟疑。
县尉激动的说道:“都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要迟疑了,若是迟疑,必定要生出祸端啊!”
“这……”县令迟疑起来:“他们总归来说,也是我秦国之人,就这样毒杀了,真的好吗?”
“要不,我们和他们聊一聊,或许可以带着他们一起投降兴国侯也说不定呢?”
“县尊,你在想什么呢?你怎会这般迟疑不决?
如果他们愿意投降殷通的话,又何至于逃到此处?”
县尉反驳起来,脸上的焦急之色更重:
“而且,他们这样子,明摆着就是想要从沛县这里提人,往章邯军营之中作为抵罪的资本。
所以,他们是断然没有投降的可能呐!”
“这样……”县令这才下定决心:“也好,那我现在过去稳住他们,稍后就来。”
“我与县尊同去!”
县尉担心县令到时候又冒出什么不应该有的古怪发言来,赶忙起身跟了上去。
县令见状,心中稍安,反而没有觉得县尉这样的做法,有什么伤害自己颜面的地方……
校尉听着县令说完话后,大喜望外,立刻就叫来了三四人陪他一同喝酒吃肉。
县令和县尉两人,则以去监狱之中提人为借口,抽身退了下去。
不曾想,这县令和县尉方才退出去。
校尉就黑着脸冷笑道:
“等会走到半路上的时候,我们就把这县令砍了,说他们通敌卖国!”
“将军,我们这样做会不会……”
“会什么?恩将仇报吗?”校尉瞪了一眼身边的百将,寒声道:
“我们此番鏖战,彭城陷落之后,我们都是败军,到了章邯将军那里,少不得要受到责罚。
可是,如果我们将功补过,对外宣称,抓到了叛军首领刘邦、萧何、曹参等人的家眷。
如此一来,我们至少可以将功抵过。
但是,留着这个县令的话,到了章邯将军面前,少不得说漏了嘴,我们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其他几个百将闻言,也纷纷赞同。
最开始有些反对的百将,听完了这番话,也像是噩梦惊醒一样,赶紧端起酒杯来:
“将军思前顾后,眸光深远,属下敬你!”
“哈哈!想得开就行了,哪个县衙里边,没有冤死的鬼啊?”
校尉哈哈大笑着,与身边的众人一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浑然不知,这酒水里边,已经被下了毒。
而此刻,县尉已经暗中调集了县衙中的五十个差役,就等着他们毒发身亡之后,冲入其中,斩下首级,威慑这校尉一路带来沛县的上千溃兵归顺投降。
县尉躲在房门后边,不过是十来个呼吸的时间,猛然就听到房屋里边吃吃喝喝的笑声,被一阵痛苦的惨叫声打断!
“将军,我的肚子好疼!啊——”
“我也是!”
“我的心口好刺痛,就像是刀戳一样!”
“啊!他吐血了!”
“我……”
“……”
混乱的声音持续了五六个呼吸的时间,惨叫声更是听得县尉寒毛倒竖,满头冷汗往下掉。
县尉只感觉自己心口蹦蹦剧烈的跳动着,心都像是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一样。
眨眼工夫,屋子里边没有了动静,他立刻挥了下手,身边同样满脸大汗的差役们,提着长枪,就冲进了屋子里边去。
“县尉大人,全死了!”
一个差役大叫了一声,县尉这才壮着胆子,大步走了进去。
六个百将,个个吐血倒地,县尉脸上正露出笑容的瞬间,猛然想到了什么,大叫一声:
“不好,那个校尉呢!”
“哐当”一声闷响,忽然从屋子里的某一个方向传来。
县尉吓得魂都快飞出来,惊恐地吼了一声:“追过去,他中毒了!跑不了!”
众多差役喊叫着追了过去,撞开房屋里那内门之后,立刻就看到窗户被人推开,呼呼的寒风正在往内屋里边吹,夹杂着一些零碎的飞雪。
至于那地面上,还有冒着热气的鲜血。
县尉冲到了窗户边上一看,一个魁梧的身躯,正摇摇晃晃地爬到了院墙上。
不是那消失不见了的校尉,又是何人?
“快,杀了他,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听到县尉撕心裂肺的惊恐喊叫声,正爬到了墙头上的校尉回头恐惧的看了一眼。
县尉看到这校尉确实是中毒了,胸口的冬衣上,全都是血,嘴角和眼睛里都在冒血,但就是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