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时的气流托起了“白老师”的些许发丝，同时将“白老师”身上的一丝香气送进洛希的呼吸中。

洛希这才注意到“白老师”也有影子。能在阴间自由穿梭还有这么高威望的阳间人，那他又是谁呢？

“到了。”“白老师”的声音打断了洛希的思绪。顺着前路的方向，洛希看到一间普通民宅。“白老师”站在门口，弯曲指关节轻轻扣了扣门板：“夫人，洛希来看你了。”

屋内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不！我不要她来看我！她绝对不是我女儿！”

是王夫人！？

“姨……姨娘？”洛希在“白老师”身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不！你一定不是我的女儿对不对？我女儿绝对不会来到这个地方的，她一定会平平安安地长大，她一定不会有事，她失踪一定是去了其他世界而不是进了黄泉……”门拉出一条狭窄的缝，黑暗中夹着王夫人复杂的声音，语气激动而失望。

“夫人，还是让我们进屋说吧。”

屋中，洛希看到了以前在琉璃大陆生活时的布局，一样的隔间一样的桌椅，甚至连原本留给洛希的卧室都还原了。只是床上的被褥看上去更舒适一些。

“姨娘，好……好久不见。”洛希双手攥紧裤边，坐在王夫人旁边乖得像只小猫。

“白老师”将洛希的影子指给王夫人看，王夫人这才因与女儿的重逢而喜悦。

“所以你围猎大会上并没有牺牲，并且在阳间过得很好对不对？”王夫人抚着洛希的手，久久不肯松开。眼前王夫人的样貌比洛希离开时老了几分，可能是丧女之痛所致。不过蒙住眼睛的浊物终于在看见洛希的那一刻消散殆尽。

鬼在阳间受阳气影响，无法出现；但在阴间有阴气的滋养，鬼和人的肌肤触感无异。洛希本以为鬼都是冷冰冰、面目狰狞，被编出来恐吓他人的东西。但从亲身经历来讲，只是人活在另一个世界罢了。

洛希点点头，并与王夫人分享了一些穿越后的故事。比如“轰炸机”大金乌；比如想夺取紫莲气运的八妹；比如跟洛希打游戏的乘黄。

“本以为那些神兽都是高高在上藐视众生的存在。真没想到和凡人一般真实有趣嘛！”王夫人的视线从为离开过洛希，母爱无论到了哪个世界，都不会变质。

但洛希的心境就比较尴尬愧疚了，毕竟她不是王夫人真正的女儿。

王夫人拉着洛希又唠了许多家常，那位“白老师”倒也不觉得尴尬，坐在对面静静看着久别重逢的母女俩。

“王夫人，时候不早了。”那位“白老师”掐断了王夫人的兴头，若是让王夫人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下去，结束这次拜访便遥遥无期，“洛希身为阳间人不能在地府里待太久，让令媛受了阴气侵蚀这罪我可担当不起。”

“是是是。”王夫人嘴上应承着，手却不愿松开。

对于一位母亲来说，这次见面的时间太短太短，短到无法将郁积已久的母爱彻底倾吐。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 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