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瑶这孩子命苦的很，小时候她村子里闹瘟疫，天天都在死人，但因为当地县令瞒报，所以迟迟没人来救他们。”</p>
闹瘟疫的村子江北然见过非常多，在这缺乏卫生意识和医疗条件的时代中，每年因为瘟疫而死的人差不多跟饿死的一样多。</p>
“沐瑶因为天生体质好，所以她全家人都感染上瘟疫时就她一个人好好的，于是她就扛起了照顾一家人的重担，但瘟疫又岂是孩童时期的她能治好的。”</p>
“第一天，她两岁大的弟弟死了，是她亲手埋的，第二天她娘死了，还是她亲手埋的，直到我教的教众找到她时，一家八口人，已经只剩下了她一个。”</p>
“她刚被带到教里时，好几天都没说过一句话，也不哭，但却是什么活都抢着干，教里的人都很心疼她，包括我在内，所以后来我便收她做了我的义女。”</p>
“沐瑶天赋很好，很快就成为了同龄弟子中的佼佼者，同时她懂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认为她家人直到死的那天都没等到大夫是因为朝廷毫无作为，而朝廷之所以毫无作为，就是因为正派的都是些伪君子。”</p>
“至此之后，她只要看到你这样的正派弟子都不会给好脸色，但其实她真的是个好孩子，教里的人也都很喜欢她。”</p>
这句话江北然倒不觉得殷江红硬要把黑的说成白的。</p>
因为当初孔芊芊也跟他说过沐瑶平时对她很好，只是因为孔芊芊的胳膊肘老往他这拐才会常常惹沐瑶生气。</p>
长吁一口气，殷江红看着江北然认真道“之所以将她交给你，是因为她对正派的恨已经太盲目了，而且经常会做出一些冲动之事，甚至……算了，不提也罢，有些事情我教不了她，但身为正派弟子的你一定可以，沐瑶是我很重要的家人，就拜托给你了。”</p>
‘您对我这信心是哪来的啊……’</p>
但面对殷江红这样完全放下架子的话语，江北然自然也是认真回答道“晚辈会尽力的。”</p>
这一刻，殷江红不是教主，他也不是皇帝。</p>
这是一位老父亲的嘱托，而他作为一个小辈接受了这份嘱托。</p>
“谢谢。”殷江红微笑着点了点头。</p>
重新回到静心殿内，正蹲在地上画圈圈的沐瑶连忙站起身调整好了站姿。</p>
殷江红先是瞪了她一眼，接着对江北然道“如此，沐瑶就托付给你了，定要教好了她，她若是不听话，你便让獬雕送信给我，我一定马上就来。”</p>
“朕知道了。”江北然点点头。</p>
“那剩下的事情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本座也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就先走了。”</p>
“大爹！”听到殷江红要走了，沐瑶忍不住喊道。</p>
“乖乖听皇上的话，听到没。”殷江红看向她说道。</p>
“知……知道了。”沐瑶点头。</p>
“嗯，那我就放心了，等事情都结束，爹会来看你的。”</p>
殷江红说完便转身离开了。</p>
“大爹……”沐瑶呢喃一句，身体一下放松了下来。</p>
“哎，谁让你放松的，保持好站姿，你可是女官，要给其他宫女做榜样的。”</p>
“你！”沐瑶指向江北然，但想起之前反抗江北然的经历，和大爹的话语，最终还是乖乖保持好了站姿。</p>
满意的点点头，江北然走到她旁边道“朕也是讲道理的人，若是你表现的好，朕也会如实告诉殷教主，说不定你就能早点回去继续当你的魔教侠女了，听明白没？”</p>
“哼！我才不要听你的话！”沐瑶说完将头扭到了一边。</p>
“站好！”</p>
沐瑶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将头摆正了。</p>
“很好，只要你保持住，很快就能回去了。”说完便朝着旁边的书架走去。</p>
用余光瞥了眼江北然，沐瑶在心里安慰自己道‘这都是为了能早点回去，才不是听他的话呢！’</p>
看了眼数十米高的书架，江北然看向刚才就一直站在数米外跟着他的宦官问道“你叫什么名？”</p>
那宦官立马跪下回答道“奴才贱名顾尽忠。”</p>
“尽忠？”江北然笑了一声，“是何职务？”</p>
“小的是内官监司礼……”</p>
“负责什么的？”</p>
顾尽忠听完先是有些紧张的吞了口唾沫，接着才回答道“小的主要管采办皇上您所用的器物。”</p>
江北然听完随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问道“书呢，也归你管吗？”</p>
顾尽忠听完连忙叩首道“殿内所有的书都是陛下的。”</p>
江北然听完哈哈大笑道“倒是圆滑，好，朕换个方式问你，这些书籍都是你采办的吗？”</p>
“回禀陛下，是小人采办的。”顾尽忠回答道。</p>
“好，晚些你列个清单，朕要知道所有书的名字，和里面的大概内容，给你一天时间，办妥它。”</p>
顾尽忠听完浑身一颤，这么多书，一天内想整理出个大纲来那简直是强人所难。</p>
但顾尽忠还是立即叩首道“遵旨。”</p>
“嗯，去吧。”</p>
顾庆忠听完连忙撒丫子往外跑，这可是争分夺秒的事情。</p>
而江北然则是翻看起了刚才随手抽出来的那本书。</p>
“这里少说也有几千本书，那人怎么可能一天整理出大纲来，你也太强人所难了。”</p>
这时还维持着站姿的沐瑶突然开口道。</p>
江北然听完微微一笑，合上书走到沐瑶旁边说道“你在教朕做事啊？”</p>
看着江北然那灿烂的笑容，沐瑶却是感觉心里一凉，紧张的喘了几口气道“我……”</p>
见沐瑶没再说话，江北然才收敛起笑容道“以后若是再敢以下犯上，朕会让你好好长长记性的，若是你觉得朕做不到，尽管可以试试。”</p>
沐瑶虽本能的想开口反驳，但想起大爹单独跟江北然出去过，所以最终还是闭上了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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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民</p>
亥时，毓秀宫。</p>
林妙仪站在荷塘池畔仰望星空，脸上的表情时而紧张、时而慌张、时而期待，很是复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