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他们全都死在了自己的剑下。

“救……救救我……”

耳边，突然听到了轻声的低语，瑕光的目光看向了那一边，发现了一个活人。

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孩子，拖动着自己那和被腰斩了没有什么区别的下半身，但却是早就已经无力前进半分了。

……是侥幸活着的新人吗？

无所谓。

瑕光空洞的眼瞳没有闪过任何的思考，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重新拔出了自己的重剑，朝着那位半死不活的少年迈步而去。

空洞的眼瞳对上了那个少年已经快要没有生机的视线，瑕光默默的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重剑。

“啪。”

然而，就在她要挥下前的那一刻，却是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让她停下了动作。

很奇怪，明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但……

……就是挥不动剑了。

“——玛莉娅，骑士的准则，被你吃进肚子里了吗？！”

……那是谁的声音？好耳熟。

瑕光无神的眼瞳似乎恢复了一点光亮，因为耳边的声音，她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骑士！绝对不对毫无反抗之力的人出手！哪怕是敌人也一样！”

“玛莉娅！你说的，要成为一个比你姐姐更优秀的骑士！你难道忘记了吗？”

“……姑妈？”

嘴唇微微的颤抖着，瑕光的眼瞳终于是恢复了一丝清明，她看向了周围，紧张的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却是没有找到那个在自己耳边呵斥自己的人。

……什么都没有？

瑕光慢慢的重新恢复了过来，她此刻再次低头看向了那位男孩，好半晌之后，才是喃喃的从嘴中发出了一点声音。

“对……不起。”

是的，除了对不起，瑕光此刻什么都做不了。

她杀了那么多人……那么多……

瑕光慢悠悠的转过了身去，而此刻，在她背后的那个孩子，却是仿佛回光返照了一般的，有了一点动静。

不远处，那位孩子拿起了一旁的一把有点破碎了的骑士剑，费劲了全部的力气的，缓缓的站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尖锐的咆哮声在瑕光的背后响起，然而，听到了这道声音的瑕光，却是没有立刻扭头而去。

“噗——！”

有着什么贯穿了身躯的声音缓缓传来，腹部受到了重击的瑕光，在表情微微的一僵后，却是没有任何的动作。

不，她，好像笑了一下。

这也算是……罪有应得吗？

坏的不够彻底的人……到了最后，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也算是一个，别样的末路吧。

“……做得好。”

这一声称赞，不知道是在称赞谁，或许是身后的那位少年吧。

和她一样，被别人毁灭了一切，然而此刻，瑕光才是完成了复仇。而他，却是可以那么快的就终结一切。

不用忍受那么多的鲜血和罪恶……真的……做得很好。

这样的话……这一切……也都结束了吧。

终于，可以好好的闭上眼睛，睡上一觉了。

瑕光的眼瞳渐渐的失去了光彩，恍惚之间，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一双手，轻柔的抚上了她的脸颊，熟悉的触感，还有熟悉的温和。

在这样的抚摸下，瑕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如此满足，而又安详的……

第七十二章：濒死的陈祈

“呜……”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轻轻的声响终于是打破了那一片寂静的实验室。

瑕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了……她当初一路走到卡西米尔，还有，当初那在卡兹戴尔，自己临近疯狂的前一刻。

不过，似乎和她的经历，有一些不一样？

她听到了，姐姐还有姑妈的声音……她们的声音，在自己临近崩溃的前一刻，把她给拉回了理智的边缘。

姐姐对她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姑妈对她说：“不要忘记骑士的原则。”

一位，让她在伤感的边缘，得到了一丝真正的慰藉。

另一位，让她在疯狂的边缘，找回了一缕初心。

这是……她当时没能听到的认可和训斥，也是她一生的最大的遗憾和愧疚。

当这抹愧疚消散之时，她的内心终于是得到了应该得到的惩罚和慰藉，让她重新找到了一缕初心……以及一丝早就应该说出的愧疚。

对不起……身为骑士，却在杀戮中丢失了自己的本心，遗忘了最重要的东西……真是对不起。

不过，当时的瑕光的愧疚，已经没有人，可以让她倾诉出去了……

“姐姐……姑妈……”

“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

“玛莉娅……这不是你的错。”

然而，在瑕光的喃喃自语之下，一旁突然传来了一阵柔和的声音，却是让瑕光的神情微微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