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挨打”位置的第11旅团。

吴明捷就是参予围歼第11旅团的T２６坦克的车长，挤在T26坦克狭小的空间里，吴明捷摇动手轮，把45毫米炮的十字星对准了两百米外，一处废墟处正在射击的歪把子机枪组，一炮打出。

“怦”！

T２６坦克一震轻微震动，烟尖过后，他看到那个机枪组成员被炸散开来。

“这炮的威力要是能再大一点就好了。”

吴明捷贪心不足地嘀咕着。T26的坦克炮穿甲能力出色，打鬼子的豆坦克命中就是穿瓢的效果，但是榴弹的威力就很一般，也就和一发太原造手榴弹差不多。通州这儿，第五师团手上的那点豆坦克就没几辆，早就被反坦克枪和各种如狼似虎的同行抢怪般杀光了。真正成为麻烦的，还是面前顽强的不要命的鬼子步兵。

吴明捷很羡慕徐子敬部里的M７６自行火炮火上的７６炮，那东西打步兵才叫过瘾，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的坦克能换上那样的大管子。

为了防止和步兵脱节，吴明捷指挥的先头坦克连暂时停了下来，等着友车和步兵跟上。现在已是下午五点。他开指挥着T２６从早上打到现在，仅在中午补充弹药时休息了一小时，然后就继续驾车进攻。

近九小时的时间里，他所属的坦克连已经前后左右把第１１旅团的控制区通场切割了好几次了。现在第１１旅团的阵地已经被割成二十多个碎块，然后被无数的红军分割包围，再一点一点的咬烂消灭。

参予过淮南之战的吴明捷，见过常凯申的部队在坦克履带面前瑟瑟发抖一打就崩的熊样，对付他们，坦克部队最多只需冲锋两回，切割两下，差不多就成片成片地投降。

而面前的日本人则不同。

哪怕只余下十几个人，守在一块小阵地上，被十倍于他们的红军四面包围，也是拼尽全力战斗到死。

小鬼子的豆坦克一点都不可怕，反而是进攻这些小鬼子的步兵阵地要非常小心，冲得太快和友军或步兵脱节失去保护，一不小心某个弹坑里就会跳出一个不要命的，身上绑着炸弹的鬼子兵直接到扑在发动机上妄想同归于尽。白天的战斗，红军损失几十辆坦克，大多数都是被他们用这种手段炸伤炸毁的。这种疯狂的“人弹战术”，在南苑和塘沽，日本人都用过。

实战是增加装甲兵经验最好的手段，有过教训吴明捷，现在冲击日军阵地时，就很注意自己和友车、步兵的距离。

当然吴明捷射击的时候，车里的无线电员吴汉一边通过透过细小的观察缝，查看外面战况，一边却用无线通讯器和友车联系。

“当，当，当，当！”

坦克里发出类似敲钟的声，却是挂在坦克上的步兵，在用枪托砸炮塔提醒车组成员：连响四声，表示说步兵已经追上来，可以发动突击了！虽然坦克上有车载无线电，但是这个区域安装无线电的坦克数量太多，通讯时互相干扰不小，而且后方指挥再怎么样比不上第一线挂在坦克上的“飞骑兵”看战斗现场更清楚，而敲坦克的方法绝对不会有通讯故障问题。搭克上搭载的“飞骑兵”，其实也承担了部分车长任务，是“外挂式车长”。（注：这种手段其实是一战时留下来的，巴顿在一战时就在干这事。）

从坦克外面看，吴明捷的“022”车组，正在进攻的是一处有三百多个日军坚守的小阵地，共有四辆坦克参予进攻。现在这四辆坦克差不多是一字排开顶在前面和日军在二百米外对射。四辆坦克顶在前面作为移动堡垒，每辆背后都跟着一大串步兵。

战斗从早上打到现在，不断地失去阵地的日军，手中最有威胁的37毫米战防炮已没剩几门，余下的大正11年式37步兵炮不过是“白象”，完全可以无视，所以四辆坦克才敢嚣张地停在这儿对射等步兵跟进。

当当当当的响声过后，四辆坦克的柴油发动机吐出黑烟，缓缓的向前挪动，每辆坦克的炮塔后面，都搭载着两个步兵，手持花机关枪，以炮塔为掩体着跟着一起突击前进。

当天傍晚，022坦克坦克已停在所在目标的阵地中心。车上的四名乘员全下了车，以极不雅的资势横七八竖地倒地上喘息，个个都是疲倦不堪的表情，而四人的身边地上，还有少许晕车呕吐的痕迹。而象这样的情况，同样也发生在另外三个车组身上。而整个通州平原上所有参战车组，每次战斗结束后，乘员差不多也都象他们般直接瘫在地上休息。

驾驶坦克冲锋陷阵，看似威风八面，其实也是非常难受的酷刑，恶劣至极的车内空气，颠簸的车体，长时间高强度的作战，都是对车组成员肉体到精神上的双重考验。

这是他们的车组今天攻下的第九个日军“坚守到死”的阵地。隶属于林虎三第一军的他们，今天足足打掉了两个基数的弹药，所有人都到了极限。四个瘫在地上休息的坦克手身边，直径二百米内，杂乱分散地躺着几十具日本兵的尸体。打扫战场的红军战士，正用长枪上的刺刀，挨个地往地上的尸体身上补刀。

谈什么人道主义是愚蠢和虚伪的。因为几乎没有投降的日本人，只有疯狂战斗到最后一个，还妄想躺地上装死再拿颗手雷同红军同归于尽的军国主义疯子。（注：历史上平型关战役时，同样是第五师团，被俘的日军伤员还咬掉八路军军医的耳朵。）

天黑之前，被四面包围的第五师团，其主力四个旅团的鬼子兵，在四面八方围过来的红军、晋绥军、二十九军不惜一切代价的猛攻下，天黑时的战损就超过百分四十，但残余的鬼子仍然疯狂地抵抗着.....

车组乘员休息时的时候，已有卡车从后方把弹药和燃油运至，步兵正在帮忙补充弹药，同时清除车内堆积成山的弹筒与子弹壳。

补给完成之后，这四辆坦克的乘员回到坦克中，马上投入到下一个战场。坦克是战场上的攻坚铁拳，哪里需要哪里搬，他们是当天最忙碌的人。

夜色降临。

通州平原上的战斗，却仍然激烈地进行者，枪炮声依旧响个不停。残余日军的抵抗依旧非常顽强，到处都需要坦克，尽管已疲倦不堪，但是他们顺了口气，勉强吃了点东西后，还是被马上被召唤到下一个战场上。

战斗打到现在这种程度，负责指挥作战的关东军大本营那边，也已看出了红军的战略意图。

东线，日军的第一、第六师团正不顾一切地往通州方向猛攻，而同一时间，平津间的运河以南，红军也不断将准备多时的战略预备队调往北面，使尽一切手段阻截日军的西进支援。在唐山方向的北线，南下的第三师团和第23师团一部，不顾装备还没有完全运至，已从唐山出发向通州前进。而整个白天，为了支援第五师团，日本陆航也是尽可能出动飞机南下攻击红军。而在这一天下午，天津这儿也遭遇了日机轰炸——不是陆航的飞机，而是从东面飞来的，来自航母上的舰载机。为了救援陷入重围的第五师团，日本人也是押上了所有的家底。他们甚至连苏联在北满发动新一轮攻势，都有些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