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好好的(1 / 2)

一生磨磨蹭蹭就是起不来,伸个懒腰,都觉得骨头要散架了,而身旁已经没有了人。

下了楼,她便看见宋安辰已经穿得整整齐齐,站在厨房里做早餐。听见响声,他回眸一笑:“早。”

宋安辰看起来精神很好。一生坐在餐椅上,盯着他忙碌的背影,不知为何胸口紧得慌。待宋安辰把早餐端过来以后,一生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那是很遥远的记忆了。她望着碗里宋安辰做的黑豆糯米粥,记忆翻滚而来。

那是很小的时候,两人刚上初一,虽已到九月,但还是艳阳高照,大地照样如同蒸炉。他们总会一起放学,即使值日打扫卫生。那天轮到一生打扫卫生,宋安辰坐在位置上一边写作业一边等她,她因为不知名的疼痛而趴在位子上不得动弹。他便放下笔问她怎么了,她只说肚子疼,不能扫地。他就放下功课帮她把卫生做完了,完了以后他叫她在原位等他,他马上就回来。在那样的热天,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手里捧着黑豆糯米粥,还有一件不知名的衣服。

少年时候的他,红着一张脸,把粥端到她面前:“你裙子红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蓦然发现白色的裙摆上红了一块,那是她的初潮,她那时什么都不懂。

“我妈肚子疼,就喝热粥。她说女人喝这种粥最管用。”他挪了挪碗,一脸羞涩。

一生至今记得,在大热天喝着热粥的感觉,浑身发热,心烧得慌。那件从传达室老伯那借的衣服围在她腰间的时候,她才明白,为她打点好女孩子成长的第一次的,竟是宋安辰。

那段记忆从来没有被她翻出来过,而今想起来,她不禁莞尔,宋安辰在她的生命里,是如此重要的存在,有时候她会忘记的事,他不一定忘记。

也许,这也是他命里的一部分。

宋安辰端坐下来:“喝完,我们上班去。”

一生睨了他一眼:“你今天不是休假吗?”

宋安辰突然摸着脑袋笑了起来,眉梢抬起,一双含情脉脉的双眸朝一生瞪了一眼:“不把手里的活干完,不能结婚。”

一生脸一红:“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宋安辰浅笑:“还欠你一场婚礼。”说完他自个舀了一勺粥喂到一生嘴里。一生连忙制止:“我自己来。”要男人喂,实在太矫情了。

吃完饭以后,两人便一起上班了。让一生吃惊的是,宋安辰从沙发上拿来的衣服竟是她昨天买的风衣。她吃惊地看着他穿上风衣。实在太过分了,送给他礼物,至少也要说一声谢谢啊!

宋安辰见一生满腔怒火、怒不可遏地瞪着他,他却很无辜地说:“昨天晚上我还礼了。”

“……”一生想反驳,却找不到话反驳了。

昨天晚上给她倒了一杯茶就算还礼了吗?她气得想跺脚,宋安辰这个男人,总不肯让她畅快地开心一下。

原来宋安辰做完三天后的那台手术,之后他便可以休假了。也就是说,不到一个星期,他们便可以办喜酒了。

本来在途中车开得好好的,也不过是十几分钟的路程,可偏偏在一个拐弯处一辆红色跑车突然从小巷里窜了出来,宋安辰及时刹车转弯,避免了一次小车祸。可那辆红色跑车好像技术不佳或者车主惊慌失措,竟然直接撞到了人行道上的梧桐树上。

一生看了一眼那辆红色跑车:“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你坐着,我出去看看。”说完,宋安辰便自行下了车,而那红色跑车里走出了一个人,是一名女子,穿着军装裤,上身是黑色皮革夹克衫,身上挂了很多东西,有点朋克装的感觉。

一生疑惑,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面熟?她不禁大吃一惊,这不是那个让她风衣的野性女子吗?不是林若涵的闺密吗?只见车外,宋安辰跟那女子在说些什么,她听不大清楚。

待宋安辰转头朝一生指了指,那野性女子便朝一生招手打招呼。一生顿觉莫名其妙,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两人也没聊很久,宋安辰便回来了,一生问:“你们说什么?”

“她说你很有眼光。”宋安辰瞄了一眼一生,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啊?为什么这么说?”

“能嫁给我这样的男人。”宋安辰接着笑。

一生笑不起来,忍不住往后看那女子,只见她目光还投向这里。这不禁让一生心里咯噔一下,憋得满脸通红。凭着女人的直觉,一生心想,当一个女人目光在陌生男子身上停留五秒以上,要么是心动,要么就是想入非非。

一生上班的时候,见到了哭肿眼的赵吉祥。赵吉祥坐在值班室的椅子上,盯着桌面无声地哭泣着,这是一生第一次见到这样失落的赵吉祥。

今天一生来得早,值班室里还没有别的护士,只有赵吉祥一人。一生走过去拍了拍赵吉祥的肩,只见她眼泪汪汪地抬头看向一生,那表情好似受尽了委屈。

“吉祥,你这是怎么了?”一生不免担忧地看着赵吉祥。

只见赵吉祥拽起一生的袖子,往鼻子上蹭了蹭:“我要跟小桌子分手。”

“啊?为什么?”一生着实吃了一惊。不想赵吉祥猛然吸吸鼻子,蹙着眉说:“他真的不是人,跟我好了,还跟前女友联系,而且瞒着我。”

“发生什么事了?”

“跟我分手以后,他跟他家乡里的高中同学好上了!我还以为他是什么痴情的种呢,没想到那么快另结新欢。”赵吉祥唾弃起来。

一生有些惊讶,她还真不知小桌子会是那种人,也许有什么误会?

赵吉祥见一生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情绪更激动了:“他重新跟我在一起了,还那么关心他前女友,那我算什么?”

一生也跟着蹙眉,觉得小桌子如此实在是不好。

“还是你的竹马好,情愿被别人误会,也对你忠贞不渝,保护好自己的贞操。”赵吉祥突然叹了口气,眼泪就像水龙头突然被拧紧不流了。

“那你真舍得跟他分手吗?”一生试探地问了问。

赵吉祥对她点点头,眼睛眨都不眨:“坚决要分。”

“赵吉祥!”突然门口伫立一个人,是小桌子。他身上甚至没来得及换上白大褂,风尘仆仆走向赵吉祥:“我要跟你解释多少次,我跟那个女的已经是过去式了。”

赵吉祥不搭理,转身背对着他。

小桌子闷哼一声:“她一个人来到B市无依无靠,脚受伤了没办法生活,我是出于朋友的身份去照顾她。”

“去你的,你知道与前女友搞暧昧是一件多么让人作呕的事吗?”赵吉祥怒了,她一脸鄙夷地看着小桌子,“别把你的好心说得如此圣洁,你自己怎么想的自己心里明白。”

小桌子极力稳住自己将要爆发的怒气,深吸一口气:“你体会过无助吗?你体会过你明明很爱一个人,而那个人却抛下你的无助吗?”

一生知道,小桌子生气了,或者说碰到了他的敏感之处。当年是赵吉祥撇下他,与他分手,一个男人无助的时候,会有不同的方式去排解,而小桌子则是投入另一段感情中。

赵吉祥捂住耳朵不去听,原本拧紧的水龙头顿时倾泻下来,泪流满面。

小桌子似乎更加无力了,他只丢下一句话:“你爱怎样就怎样,想分手就分吧。”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出了值班室。赵吉祥立即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一生只能干坐在原地,默默凝视着哭泣的赵吉祥。

如果有一天,宋安辰跟别的女人有太亲密的联系时,她不知道,她会是怎样的感受?像赵吉祥一样痛哭流涕闹分手,还是坦然面对问个彻底?

赵吉祥心情不好,连带一生的心情也不好了。

一生下班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商场逛一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一生低着头等电梯。她刚一按三楼,电梯突然被打开,里面站着一个男子,他穿着灰黑色西服,里面穿着不正规的白色衬衫,标准的剑眉下有着一双吃惊的眸子,他正惊讶地看着对面的一生,不过很快,他便含笑而视:“一生,好久不见。”

一生以同样的目光打量着这个男人,脑海中的记忆一点点拼凑,其中的一张与现在的他有几分神似,但她不确定,所以她试探地喊了句:“禾晋?”

他笑了,显然是答对了。一生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她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当年那个没心没肺,容易暴动的男孩真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带着贵气和沉稳的男人?

两人决定去商场顶层的旋转餐厅坐坐。

禾晋说:“快七年没见了,你还是老样子。”

一生坐在他对面,被他打量得心里发毛,干笑道:“你变化很大。”

禾晋笑说:“在社会上打滚了几年,不变化不行啊。”

一生端起手前的杯子,抿了一口,并没有作答。眼前的男人,已经不是高中时候对她嚷嚷的少年,而她也不再是有少女情怀的年纪。

她不小心看到他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戒指,不禁问:“你结婚了?”

禾晋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自己左手的无名指,玩味地转悠着圈在指骨的戒指:“只是个幌子而已,以免他人打扰我的生活,未婚如今似乎都成了一种负担了。”

已婚男士的生活其实还是可以丰富的,只怕是个人的理解问题。

“你呢?有男朋友没?”禾晋说得好像认定一生不会这么早有男朋友,而眼底也掠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我已经领证了,半个月后举行婚礼。”一生如实地回道。

禾晋听到一生的回答,他变幻莫测的眼神忽而暗淡下来,脸上极力牵出一抹微笑:“我会参加你的婚礼,顺便认识认识新郎,看看是谁这么倒霉娶了你。”

一生鼓起腮帮:“嘴还是这么毒。”

“呵呵。”禾晋轻笑,拿起手里的杯子抿了抿,眼神中藏着一泓化不开的雾气,让人难以捉摸。

“其实,新郎你认识。”

禾晋顿了顿,稍稍抬起眼,挑了下眉,耐人寻味地看着一生。一生一副很淡定的样子,平静地执起杯子喝了口红茶:“他是宋安辰。”

没有一生想象的那种场景。她以为禾晋会惊讶,然后一顿冷嘲热讽。可他却表现得太过平静,他继续抬起杯子往口里呷,语气淡淡地说:“你们终于在一起了,不容易。”

这下倒是把一生弄唬了。以禾晋的个性,他一定会笑骂她吃回头草。可此时的禾晋听到她和宋安辰在一起了,反而没有表示出任何情绪,好似在听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禾晋说:“宋安辰还是老样子吗?还是当初那高高在上的冷情王子?”

一生笑道:“样子倒没怎么变,就是……”一生觉得宋安辰的内心越来越叵测,她从前就窥测不出所以然来,但至少能猜个大概,可如今,她总是惶惶不安,怎么也看不透他。

禾晋轻挑眉梢,等待一生把话说完整。

“我看不透他。”一生憋了半天。就这五个字,可这五个字确实是她对宋安辰的感觉。

禾晋哼了一声,无比讽刺地道:“你又看透过谁?”

一生傻愣。

禾晋扶额一笑,有些讪讪的,似乎十分抱歉自己的失言:“其实你也不用看透他,你只要知道他是否爱你就行了。看得太透,反而不好。”

一生低了低头,她觉得宋安辰应该喜欢她,但她不确定。因为他从来没告诉过她,他爱她。而她又是那种从来不敢高看自己的女人。就连他们结婚,她也以为他只是对她负责而已。

两人在顶层旋转厅里待的时间不长,不过一刻钟,两人便下去了。禾晋执意要送一生回去,一生也就答应了。高中的时候,一生就知道禾晋家境富裕,父母在国外,他一毕业就移民到了国外学MBA。如今他是这B市最大投资项目的法定代表——瑞力集团的大老板,一生不禁莞尔,高中的时候她怎没能看得出这小子会这么有出息?

坐在迈巴赫上,一生问道:“你怎么回国了?”

“我爸爸想回国投资,可法国那边走不开,就让我来了,不过我也待不了多长。”禾晋盯着前方看,眼神中带着一丝幽深,脸上却是相当的淡然。这让一生觉得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她认识的男人,怎么都变得这么会隐藏情感了?

“为什么待不长?”一生随口问了问。

“没有理由留下来咯。”禾晋稍纵即逝的微笑让一生愣了一下。

禾晋迟疑片刻,突然道:“一生。”

“嗯?”一生侧脸看向他。

“当年……你告诉宋安辰,我对不起他。”

一生笑道:“你哪里对不起他了?”

“要不是我,林若涵也不会发生那事,然后造成他家庭破碎。当然,我最对不起的还是林若涵。”禾晋无奈地一笑,扶住方向盘的双手甚至在微微颤抖。一生看在眼里,不知为何心中绞痛起来,她想到了那件不愉快的事。

禾晋把一生送至楼下,观摩了一下凌天小区,笑道:“果然是本市最高档的住宅区。”

“下次来坐一坐。”一生对他微笑。

“为何不今天呢?”禾晋一笑,带着一种戏谑,好似就等着一生尴尬一样。一生当即红了脸,嗫嚅地道:“天晚了,进去不好吧。”

“怕宋安辰逮个正着?”禾晋了悟地点头,“那家伙是个醋坛子,指不定比高中那会儿干的事还要疯狂呢。”

一生愣了一下,在她印象中,宋安辰与禾晋几乎没什么交集,还有高中干的事?

“高中什么事啊?”一生好奇地问了下。显然禾晋这是脱口而出了,他立即缄默,转移话题:“我改天登门拜访吧。你上去,我回去了。”

一生见他不想说,也不多问,目送他开车离开。可是她还是好奇,宋安辰与禾晋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那晚,一生想等宋安辰回来,却睡着了。她醒来的时候,却见枕边已经躺着宋美男了。他的样子总是让人赏心悦目,怦然心动。有时候一生总以为自己做梦,在梦中拥有这样一个男人。

她很早就想把他收藏起来,私有化。而她回来以后,好似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然后梦想成真,枕边人就是她魂牵梦绕的男人。她忍不住抬起手在他脸上抚摸一阵,嘴角上扬,这个男人,是她的了,她可以私有,可以想摸就摸,想看就看。以前一直奢求的事,如今这么正大光明,她的暗恋修成了正果。

她独自偷着乐,不想情绪过激,影响到浅睡的宋安辰,他忍不住蹙眉,动弹了一下。一生一惊,瞪着大眼,害怕他醒来。可过了一会儿,宋安辰还是睁开了眼,见到一生睁着大眼,对他眨巴眨巴,好似他原本是个布娃娃,突然活了。

“起得这么早?”宋安辰抬起胳膊放在自己额头上,另一只手把一生揽在臂膀之下,慵懒地道,“刚才做梦了?你怎么那样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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