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管多少圈，也消不去她满身的罪孽。

厉致诚倒是不躲不藏，直接开口，“怪我大意了，当时和你大嫂起了一点争执，保镖不方便在身边听着，就让他们全都撤了。”

厉致义有点咬着不放，“你和大嫂吵架了？因为什么啊，这么多年，大嫂一直都怕你，顶嘴都没有过，怎么还会和你争吵。”

厉致诚倒是不在意厉致义这么刨根问底，反正他早就想好说辞了，还就怕没人问。

于是顺着厉致义的话，厉致诚往下说，“就是发现了一些你大嫂的事情，这个事情不太好听，我就不细说了，我当时正好有事情要出门，她说和我一起出去，好解释给我听，我那时候在气头上，态度也不好，和她吵了起来。”

他转头看着厉致义一眼，“当时也没注意那么多，注意力一直在你大嫂身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来的人，就被打晕了。”

厉墨在旁边抿嘴，视线垂着，落在鞋尖上。

厉致诚那个所谓不太好的事情，他已经猜到是什么了。

这个事情，接下来就会被曝光出来，倒是能和厉致诚的说法对上。

一旁的厉致义也不知道是信没信厉致诚的话，他眉头皱着，盯着厉致诚看。

厉致诚的视线又落回到冰棺上，“我只是没想到，妈会在这个时候出事。”

厉墨见状，直接在旁边开口，“奶奶到死，念着的都是我爸的名字，其实原本还能撑几天，结果知道我爸被绑架受了伤，一下子哽住了，那口气就没上来。”

他这么一说，厉致义就有点咬牙了，虽然不明显，可是表情多少也是变了变。

厉墨用余光注意着厉致义，想了想补充一下，“奶奶死状狰狞，眼睛和嘴巴都没闭上，可见是真的放不下我爸。”

厉致义直接把头转到一旁去，有些不忍听的样子。

周桂华也叹息一下，“妈一直都最疼大哥了，这是被打击到了。”

厉致诚慢慢的躬身，把额头抵在了冰棺的盖子上。

厉墨也慢慢的仰头，吐了一口气浊气出来，随后一脸的嘲讽。

最后这个助攻，应该算是成功了吧。

父子兄弟的，这个地步。

这么没休息多久，下午吊唁的宾客又来了。

厉准没回来，看样子也是不想回来了。

这边忙忙活活，几个人一下子连一口水都没喝上，一直到傍晚的时候，吊唁的人终于停了。

厉墨刚想休息，就看见管家跑了过来，表情稍微有点复杂，说是苏家那边来人了，也是吊唁来了。

厉墨和厉致诚都是一愣，苏家那边，如今苏振方在牢里，黄凤瑜神志出了问题，苏湘南在医院。

他们都想不到苏家还能来什么人。

管家抿嘴，“是苏家小姐，坐着轮椅过来的，说是想和老太太道个别。”

厉墨有点意外，转头看了一下厉致诚。

来了就是客，虽然厉致诚不欢迎，但是也断然没有把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他嗯一下，“让她进来吧。”

苏湘南被人推着，从外边进来，她身上还打着石膏，不过应该是梳洗打扮了一下，整个人看着，还算是得体。

苏湘南对着老太太的冰棺意思性的鞠躬三下，然后说了句，“奶奶，一路走好。”

厉家这些人，自然都是回礼的。

苏湘南转动一下轮椅，就对着厉致诚了，“厉老先生，节哀。”

厉致诚也是坐着轮椅，且面色疲惫的很。

这两个人这么看着，倒是也没什么谁的气场更强之说，半斤八两的架势。

苏湘南盯着厉致诚，表情说不上是不是悲伤，“厉老先生，本来我舅舅也想过来和奶奶道个别的，但是你知道，他最近事情缠身，过不来。”

黄复明那边的事儿，厉致诚确实是知道，苏振方的事情爆出来没多久，黄复明那边就检查出养了三年多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据说黄复明当时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厉致诚嗯了一下，再没说别的话。

苏湘南盯着厉致诚看，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来什么东西，可最后什么都没看到。

厉墨在旁边听见苏湘南提到黄复明，倒是无声的冷笑一下。

那男人当初找了人想要划花唐黎的脸，让他给别人养三年孩子，算是便宜他了。

苏湘南最后深深地看了厉致诚一眼，“您节哀。”

说完后被人推出去。

厉致义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盯着苏湘南的背影，也是有些感慨，“她和阿准，可惜了。”

可惜么，厉墨和厉致诚都不觉得。

陆家那边的人还在主楼，厉墨过去的时候，他们都靠在沙发上，一个个的眯起眼睛，看样子是都困顿了。

厉墨叹了口气，“都上楼休息吧，楼上有房间，收拾好了。”

陆知满站起来，“你爸呢。”

厉墨去冰箱里面拿了一瓶水，扭开喝了一口，“回医院了。”

陆知满没说什么，陆夫人明显是不高兴了。

他们过来厉致诚自始至终也没打个招呼，现在就这么走了，这也真的是不拿他们当回事了。

陆知满似乎是不介意这么多了，抬手在陆夫人胳膊上摩挲一下，“行了，我们上去吧，这一天也是累的。”

那边厉辗尔睡着了，躺在沙发上，陆长霜靠在一旁，在看手机。

厉墨看见厉辗尔和陆长霜就想起来昨天晚上看见的唐黎和顾宁兮。

当时唐黎带着顾宁兮去公园玩，顾宁兮跑的都找不到北了，唐黎一直在后面弯着腰紧紧地跟着。

那才是一个母亲该有的样子。

可是看看陆长霜这是什么德行，很多时候厉墨回到家，陆长霜不是自己在看电视，就是在看手机，让厉辗尔自己玩。

小孩子是需要人陪伴的，她不懂，也不想懂。

她根本就没有作为一个母亲该有的自觉。

所以看看顾宁兮和厉辗尔，差别多明显，一个大大方方一个缩手缩脚。

想到这里，厉墨又心疼了。

他过去把厉辗尔抱起来，辗尔张开眼睛看了看，就趴在厉墨的肩膀上，“爸爸。”

厉墨嗯一声，“爸爸带你回家。”

一听说回家，陆长霜赶紧就把手机收起来，从沙发上下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腿，“走吧，回家回家，我也累了，腰酸背痛的。”

厉墨根本不想搭理她，出门去了停车场，上了车。

厉墨刚启动车子，陆长霜就开口了，“厉墨，我爸妈刚才和我谈了一下……”

她后面的话不说，厉墨也差不多猜到他们都聊了什么了。

果然陆长霜说的就是，“我现在就想问你，你到底还要不要娶我了？”

厉墨哼笑一下，“你爸妈说什么？”

陆长霜抿嘴，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他们自然是问我关于我们两个的问题，我这两天也在想这个事情，我觉得不能这么拖下去了，厉墨，你要是不打算娶我，那咱们俩就好聚好散，我不耽误你，你也别耽误我，我还年轻，现在想找，还是能找到好人家的。”

厉墨表情不变，一点也不意外陆长霜说这样的话，他慢慢的把车子从老宅开了出去。

陆长霜开了口就有点收不住，接着说，“我跟了你三年，这三年，你没给过我希望，我也等下来了，我够意思了，所以厉墨，我就算要走，你也不能怪我，至于孩子的问题，你看得出来，我不喜欢孩子，厉辗尔又是你们厉家的继承人，如果分开了，自然这孩子就留给你了，你放心，分开后，我不会借着孩子的名义纠缠你，我这个人心狠，我可以当做没生过，这孩子，以后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厉墨等着陆长霜说完，就点点头，嗯一下，“行，你既然都想好了，我没什么说的，那就这么办。”

陆长霜一顿，随后豁然转头看着厉墨。

她没想到厉墨居然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真的就顺着自己的话这么下来了。

她瞪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厉墨接着说，“你是想回运城，还是想在青城，这个我都不管，但是有一点，你以后不能出现在辗尔面前。”

陆长霜咬着牙，脸上早就没了刚才端着的架势。

厉墨抽空转头看了她一下，表情淡嘲，“怎么，说完又后悔了？”

陆长霜半晌后抿起嘴，“厉墨，我真是搞不懂你了，你说你喜欢过我么？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从来就没对我动心过。”

厉墨不回答，只含含糊糊的反问，“你觉得呢？”

陆长霜气的胸膛起伏，她收回视线，转头看了看外边，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嗤笑一声，“其实你喜欢的，还是唐黎对不对？”

厉墨一顿，就抿嘴不说话了。

陆长霜语气凉凉的，接着说，“去年她忌日，你喝多了，醉醺醺的回来，嘴里叫的，就是她的名字，”

说完，陆长霜又是呵呵一下，“可是人都死了，你再喜欢也没用，当初是你自己放手的，我可不算是插足你们两个，所以这个事情啊，全都怪你自己。”

陆长霜还是收不住，而且越说越激动，“死了的人，永远都是好的，不说我比不过，任何人都比不了，我看你以后怎么办，唐黎会在你心中越来越完美，你这辈子都走不出她的阴影，你这辈子都没办法在感情中圆满。”

陆长霜突然哈哈的笑起来，“厉墨，你活该啊，我太高兴了，看见你是这样的下场，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厉墨捏着方向盘，虽然手上用了力气，可表情依旧不咸不淡，“谁说她死了，她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