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英国殖民当局邀请了一个13人组成的新加坡各界代表团去伦敦，商讨新加坡自治的宪政安排，我和李光耀都在其中，是人民行动党在代表团里的两个成员之一。遗憾的是，这次伦敦之行，和英国当局并没有达成什么共识。”

“伦敦知道了你们要的不是自治而是独立，当年底就把你们一波人抓进监狱。李光耀从英国回来以后感觉风向不对，言行就特别地谨慎。你就太冒进了。”

潘汉年批评了一句林清祥1956年太冒进，他点着头承认。

广州华为公司的职工公园。现在是上班时间，唐华、周璇、潘汉年、林清祥在绿草地的中央，半径100米内没有外人，全都清空了。

林清祥1933年出生，今年才27岁，祖籍福建，在新加坡的福建人社区长大。和李光耀这种剑桥大学法律系毕业的精英不同，林清祥无论出身还是从政后所代表的都是新加坡草根阶层。

唐华眼前的林清祥个子不高，但是相貌很好，长得有点像张国荣，这首先就能笼络一大群女性支持者。他的口才和演讲技能基本上是天生的，人民行动党成立，首次执委选举时，林清祥以最高票1537票当选，李光耀则是1488票位居第二。

“会唱歌吗？唱得怎么样？”

唐华拨弄着吉他问林清祥。

这次聚会，等于是又给了半天时间让潘汉年和林清祥再聊聊，今后“社阵”的纲领，斗争策略，组织方法，和人民行动党怎么既合作又斗争，等等。这些事务唐华不用管，有潘汉年在呢。

林清祥：“会呀，会唱好多歌呢。”

唐华：“新加坡、大马这些地方，英国殖民的时间长，虽然已独立了或正在独立，但是政治运转模式还是西式的，你的演讲如果是在十几年前的中国，那就没得什么用，但在新、马就特别有效。除了演讲，才艺也是增加魅力和获取更多支持的方法。”

潘汉年：“这确实也是一个办法。你们选举的时候那个选举车，游街的时候我看都可以摆上去一支小乐队，一路唱唱跳跳，唱得差不多了，停下来，演讲拉票。”

唐华给潘汉年翘了个大拇指表示很赞。

……

林清祥和唐华随便唱了几首歌，永远不回头，红日、祖国不会忘记——林清祥熟练掌握好几种闽南语、粤语和国语，但是最有意思的是他居然用男声唱《天涯歌女》……

“一转眼就到下午了，不知道今后哪年才能再见到你们。”

这是林清祥在广州呆的第三天，一会儿傍晚就要回香港了。

“你在广州只带了一套毛选回去？”唐华看看林清祥的行囊，“我也送你一本书吧。还有，这把吉他也送你。”

林清祥唱歌还行，但是不会乐器。学学吉他也挺好。

“谢谢。太谢谢了。”

……

“好了，所有的事情都如愿以偿了，还有意外惊喜，”潘汉年送别林清祥的时候说，“回到新加坡，社阵的筹备记得我说的那几点，现在这几年形势是比较微妙的，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清祥：“太惊喜了。这两天受益匪浅，尤其是今天，唐部长对英国高层和他们的殖民体系的分析，李光耀都没到那个高度，整个人民行动党都从没有人从那个视角看过。”

潘汉年：“清祥，外人只知道唐华是科学奇才，其实他不只是在科学领域。在抗美援朝和对印自卫反击战前，唐华的预测都特别精准，主席和总理开会都听他讲的。而且，唐华经常把自己的预判不知不觉地传递给他想传递的人，能理解的人就能理解。”

林清祥：“？”

潘汉年：“最近宣传的杂交水稻团队的带头人，丁颖老先生，其实是1955年唐华给丁老指出的大方向，丁老南下之前，唐华送给他一套无线对讲和救援定位呼叫的多功能手台，今年杂交水稻成功，手台也刚好坏了，原来这套东西的使用寿命就是5年。”

林清祥听了潘汉年的话，心头一惊。道别坐上车之后，他从包里掏出唐华送给他的书，打开牛皮纸袋，书的封面露了出来：

《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与常凯申清党》

……

广州华为为什么有那么大的一个职工公园，四人在草地正中谈话聊天时，一百米以内都是清空的，因为——现在的华为公司广州分部有三万九千职工。这还不算与华为有分包和合作关系的广州市隶属的小型国有企业。

一个公司就形成了一个工业园区，工业园区内甚至可以修一个面积不小的职工公园。

“有人说，现在老百姓家里必备的器物叫‘三转一响’，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华为是收音机的主生产商之一。不过再过几年，可能会变成‘三转两响’，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电视。”

“华为也是现在国内电视机的主生产商之一。不过，电视机现在只能算是进入工厂，在富裕地区的农村进入公社。当电视机进入家庭的时候，每年投放市场的电视机数量要增长20到30倍。”

唐华这么一说，在座的华为公司领导层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了电视机分厂。

“这个我们已经做了提前准备和规划，”厂长冯道说，“现在电视机这一块，从显像管到最后的总装生产线都是国内可以完成的，今年3月，第二和第三黑白电视机生产线的设备开始采购，彩色电视机的技术问题刚刚全部解决，产量在明年会有很明显的提高。”

唐华：“主要还是价格问题，六月份我们制定的目标，是最便宜的彩色电视机价格不超过1000元，最便宜的黑白电视机500到600元。”

冯道：“14寸黑白电视机可以做到五六百元一台，彩色电视机目前有一些困难，无论怎么核算成本，彩色电视机最终都在接近1400元的样子，不过如果产量升到和黑白电视机一样高，大概14寸彩电可以做到1200元一台。”

唐华：“电视机产业的目标，是在五年之后，一个年轻两口子的家庭，可以用一年工资攒下来的钱买下一台电视机。普通工人的家庭也能买黑白电视机，高学历的、劳动技能杰出的职工能买下彩色电视机，就像华为现在设置的国家职工等级+岗位等级双重计算方法里面，双7级工人那样，他们应该能买得起彩电。”

“国家将来可能会涨工资，但不会是翻倍式的涨，而是一点一点地涨上去。而且五年之内是电视机进家庭，五年十年之后工资再涨，但那时候我们推行的进家庭的器物就不是电视机了，而是冰箱。”

“电视机的平均出厂价还是要继续降低，这既是国家计划的安排，也是华为你们自己技术进步的方向，技术进步不就是以更高的效率和更低的成本，生产质量更优的产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