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

陆以北回到古锦蜀绣手工店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苏米正在忙活着收摊关门。

陆以北帮着苏米收拾完店铺,就着中午的剩菜剩饭凑合着解决了晚饭,天色便完全暗了下来。

夜幕下,风柳簌簌,桂香飘溢,幽深的小巷,黛瓦白墙,木门老锁,又洒满月光的温柔,落叶翩翩起舞,寻觅着新的栖身之所。

黄昏落幕后的牡丹街,渐渐退却了白昼的喧嚣,街上已经没有一个行人了,只是偶尔会有轻舟从石桥下缓缓滑过,也丝毫不忍心打破,此刻静谧的夜色。

古锦蜀绣手工店的阁楼上,明亮的灯光将绣架照亮,绷子上绷着洁白的丝绸,一侧色彩斑斓的丝线垂下,仿佛一道变形的彩虹。

苏米粗壮的手指,灵巧的穿针引线,完全沉浸在了刺绣的世界里。

别看他一副大老粗的样子,可是,一旦进入了工作状态,那副粗糙的躯壳之下,便像是换了一个灵魂一般。

让人不禁联想到,久远的时光之前,古街上心灵手巧,落落端庄的绣娘。

陆以北不忍心打扰苏米工作,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之后,便起身回了苏米帮他收拾出来的房间。

回到房间,陆以北从吉他包里,小心的取出了明王像,用湿纸巾简单的擦拭之后,关了灯,搂着它倒在了床上。

窗外醉汉踉跄路过,树梢秋蝉长鸣,远处有汽车在空旷的街道上飞快行驶,这种种杂音没有破坏掉夜的宁静,反倒使它更加的宁静幽远。

在这份宁静当中,陆以北的情绪渐渐沉淀了下来,开始思考起来。

今天的事情很奇怪,以往白天看见奇怪的景象都很模糊,没有一点儿真实感,只有在梦里他才会看见宛如真实的场景。

到底是因为那份档案,还是因为我的“毛病”又严重了呢?

那份儿档案上说,警察判定祝玲珑是自杀的,但是没有找到自杀的工具,就下了这种判定,就很奇怪!

更何况,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在没有辅助的情况下,既上吊又剖腹,这么多疑点他们不可能没发现!总不可能,整个警局的人,都是星际玩家吧?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

不过,有隐情关我屁事!资料上写着只会煮饭和劈叉的干员,突然声称通过梦境,找到了杀人凶器,不被当成怪谈附身才怪!

就江蓠那个德行,听了这种事情,铁定是要一波云康精神病院伺候的!我可没有“飞跃疯人院”的本事。

陆以北躺在那里,安静地思索着,窗外月光撒在他的脸上,他渐渐地昏昏欲睡起来,脑子里想的东西,也从最近的古怪经历,转移到了种种往事上。

他想起了小时候和苏米在老街的水渠里游泳捉鱼,想起了厨房中父亲被火光映照得通红的侧脸,想起了那个曾经喜欢得死去活来,现在却已经记不起长相的暗恋对象……

这些都能让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从那场惨烈的车祸当中活了下来。

然后,在不知不觉间,他睡了过去,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曾经校园里的操场,梦到了在操场疯跑的同学,也梦到了他曾经暗恋的那个姑娘,一切都笼罩着一层朦朦胧胧地雾气,看得不太真切,却有一股雾里看花的美感。

那时候的阳光远比现在的明媚,从时间上来看应该是某一天下午的体育课,那个少女穿着运动服,一双大长腿衬得短裤仿佛都短到了大腿根儿上。

她一个人坐在单杠上,乌黑的马尾辫垂在身后,阳光照在她白皙的面庞上,仿佛一切都变得明媚了起来。

她甜甜的笑着,冲陆以北招手,面对这样梦寐以求的邀请,陆以北欣然接受,小跑过去,爬上单杠,并排坐在了她的身边。

陆以北笑着对她说,“你渴吗?我请你喝饮料!”他也只有在梦里才能笑得这么自然了。

少女摇摇头。

“那你饿吗?我下面给你吃!”

少女,“……”

沉默了一瞬,少女突然开口道,“我不是自杀的!”

陆以北愣了愣,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不动声色地滑下了单杠,正准备离开,却被少女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们都被房间里残留的力量影响了,所以才会做出那种荒谬的判定!我不甘心!”

“那……”陆以北抽了抽嘴角,弱弱道,“要不你再努力一下?世上无难事嘛!”

少女似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表情越来越狰狞,脸色发青,语气越来越急切,声音尖利,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指甲深深陷阱陆以北的肉里。

“你一定要找到那把剪刀,把真相告诉我的父亲!”

“因为……”少女说话间,手中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一把带血的剪刀,一下子捅进了陆以北的腹中,“因为,你看见了!”

陆以北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凉意穿透了他的血肉,有什么湿滑粘稠的东西从他体内涌了出来,过了好一会儿,难忍的剧痛才开始从他的腹部蔓延开来,失血过多让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趔趔趄趄地后退了几步,眼前一黑,身子向后倾倒了下去。

……

“啊!”

陆以北惊呼着从噩梦中苏醒过来,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怔怔出神一阵,然后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一阵口干舌燥的感觉袭来,他舔了舔嘴唇准备起身喝点儿水,这时才猛然发现,身体重得出奇,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按在了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他张了张嘴,想要叫苏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般,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啪嗒——啪嗒——!”

隐约间他听见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处走来,越来越近,声音像是踩着什么粘稠的液体。

他的余光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房间的门紧闭着,黑暗中只看得清隐约的轮廓。

“啪嗒——啪嗒——!”

那古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焦躁压抑的情绪在陆以北的心头蔓延。

脚步声在房门外停留了几秒钟,然后“咯吱”一声,老旧门把手轻轻地旋转,门开了,门外没有任何身影,黑洞洞地一片,苏米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陆以北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孔都被打开了,一阵寒意袭来,全身的感官仿佛都变得强烈了起来,他的身子依旧不能动弹,只能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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